木哥儿满两周岁了,听说“二叔要娶婶婶”,多了一个人和自己玩,高兴得不得了,又是个新地方,裹着崭新的大红棉袄,戴着虎头帽,嗷嗷叫着满地乱跑。
喜事前一天,准新郎官开始紧张,在院子里呼呼打拳,拉着兄长朋友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被父亲拎着耳朵教训,“媳妇娶不娶了?”
他大大咧咧地:“娶,娶了就喝不成了。”
展定疆板着脸把儿子拎回厢房,让大儿子“盯着点”。
红叶觉得有趣,一边吃银耳炖蛋一边问丈夫“你成亲以前,也这么喝酒吗?”
展南屏不放心地摸摸她肚子,“喝,平时不喝,人多就喝。”
红叶觉得,自家儿子长大八成也喜爱喝酒。
第二天大喜的日子,展卫东一大早便爬起来,洗洗刷刷在院子里打了趟拳,连吃三碗大肉面,举着木哥儿出门遛弯,展南屏在家里检查要带的东西。到了下午,天色渐渐暗了,展卫东穿上大红喜服,不时扯一扯胸前的红花,由兄长和两位要好的兄弟陪着,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队伍迎亲去。
红叶这边也不闲着,换下做饭的家常衣裳,穿件石榴红洒金右衽夹袄,草绿色绣山茶花马面裙,戴上展南屏送的簪子和一朵镶宝石珠花,大着肚子的缘故,显得十分喜庆。
喜宴请了附近酒楼的包厨,不用红叶费心;米氏乔氏早早把桂圆、红枣、花生和干莲子洒满喜房,红叶摆了新鲜水仙花和雪白的栀子花,最后看一遍屋里的龙凤喜烛、喝交杯酒的酒盅和秤杆,相携退出喜房。
展家相熟护卫家的女眷早早到了,做了满满一屋子,叽叽喳喳地在厢房里吃糖炒花生、炒栗子,说着自己成亲的趣事。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喜相逢的鼓乐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乔氏麻利地带着两个女伴到外院去了,米氏喊二丫煮饺子,红叶站到台阶上,看到穿红着绿的一行人踏着红毯进来,中间是一个抱着宝瓶、盖着喜帕的女子。
红叶牵着儿子,满面笑容地带着女眷们迎到外院,簇拥着展卫东和新娘子拜过天地,把一对新人迎进正屋。
女方的全府人是个圆滚滚的中年妇人,和展家全福人、红叶说着吉利话,拉着红叶的手“日后要嫂嫂多多关照”,红叶满口答应。
今日的展卫东脸色红彤彤的,就像喝多了酒,耳朵带着红色,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用一杆缠着喜帕的银秤笨手笨脚地挑起新娘子的盖头。
红叶一瞧,弟妹蒋云娘十六、七岁,白白净净一张苹果脸,大大的水杏眼不敢抬起来,尽管涂着厚厚的粉,依然能看出脸庞、脖颈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