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连捷不再和苏氏说话,到苏府找到苏氏父母连同两位舅兄,开门见山把事情说了。
苏父苏母大惊失色,连同舅兄,统统不信他的说辞,苏氏嫂子闵氏更是说“见到我们姑奶奶再说”。
孔连捷答应了。
苏氏和孟妈妈商量过了,对着父母兄嫂哭诉一番,咬紧牙关,拒不承认“陷害赵氏”之事。苏家人与她密谈半日,苏父对孔连捷说,“苏氏说错了话,不是存心的,愿向赵氏赔罪,向亲家赔罪”,苏母和孔连捷央求“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有了晓哥儿。贤婿念着玉兰往日的好,原谅了玉兰吧!”
孔连捷却不肯:他是老伯爷和兄长手把手养大的,从小到大受到受到的训诫便是“观人首观心术”,若某人心底纯良,便愚笨些、急躁些也使得;若某人心肠歹毒,再美貌、再恭敬、再伶俐,也不能放在身边。
在他和孔家人心里,苏氏已经是个无可救药、望之可怖的人了。
孔连捷一口拒绝,对苏父苏母说:“我没法和苏氏过日子,府里大哥做主,更是无有苏氏存身之地。不如两家好聚好散,我与苏氏和离,之后各自婚嫁,两不干涉,苏氏嫁妆统统退回去,什么时候想看晓哥儿,说一声,我就把晓哥儿带过去。若是不肯,我便一纸休书,与苏氏再无瓜葛。请两位今日便把苏氏接回去吧。”
苏父不乐意了,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我女儿好好一个人,嫁给你一年就生了儿子,你可倒好,仗着你伯爵府势大,便来欺我女儿!罢罢罢,见官去!”苏母哭哭啼啼:“玉兰常说,你原配留下的哥儿姐儿连同姨娘日日与她对着干,我劝她忍着,想不到,是你这个当爹的纵容!我的玉兰,命怎么这么苦!”
苏氏嫂子嘟嘟囔囔“说我们姑奶奶存心害人,跟话本子里的事似的,谁信?说出大天去,世子夫人安然无恙,我们姑奶奶糟了大罪,我们姑奶奶图什么?我们家招谁惹谁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一句话,苏家看准这件事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只有孔家仆人的证词,又是内宅隐私,未必能把苏氏如何。孔家若报官或是张扬开来,对赵氏没有好处,彰显孔府内宅不宁,管束无方,加上孔令骁这位皇帝近臣,立刻在京城成为风口浪尖、街头巷议的话题:忠勤伯世子在兰州遇兵乱,世子夫人在京城被弟媳陷害,弟弟闹着休妻,啥?你不知道?来来我告诉你。
当今皇帝不喜臣下张扬跋扈,对待公卿之家甚严,若被人拿着“兰州兵乱”的事情做文章,必定对孔连骁及伯爵府不喜。
孔连捷气得半死,却不能真把苏氏休了:家里有嫁出去的丹姐儿,有马上出嫁的娴姐儿,有待字闺中的慧姐儿玲姐儿,有尚未娶妻的几位少爷。他亲生儿子晓哥儿无论有一位“陷害世子夫人”的亲母,还是一位被夫家休回去的亲母,无论举业还是娶妻,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至于他自己,死个原配休了续弦,名声算是完了,一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很难找到第三位夫人了。
孔老夫人知道了,和老伯爷、长子儿媳商量一番,便劝孔连捷:“她们家和稀泥,不外是不愿意把苏氏接回去。总不能为了打老鼠,把玉瓶砸了。也罢,便这么凑合着吧。”
孔连捷不悦,“娘,我不愿和苏氏待在一个屋檐下。”
孔老夫人也是无奈,念着沉香木佛珠道“和苏家说清楚,既然他们家不要女儿,硬把苏氏留在我们家,日后你和苏氏各过各的,晓哥儿却不能留在她身边,免得教坏了。家里衣裳嚼用日常供给,我们家一分不减,苏氏在院子里,就不要见别人了。日后,等晓哥儿大了,分出去单过,把她接出去,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