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乔希道:“近些日子,我和黎公子一见如故,眼见前方战事吃紧,无数女子为我大晋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自然是佩服的很,也心有感慨,更想为战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是前方战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后来听说军营里多了很多轮换下来的伤兵,因医官和人手有限,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和解决,让她们饱受伤病的折磨,我等内心更是愧疚,想要能帮上些忙。”
黎玉辛点点头,接话道:“于是我和乔公子商量后有些为难,毕竟又不能如同后院采买人来照料。倒是一日闲逛,遇见一个成了亲的小夫郎,枯坐门口,面露思念担忧,一时兴起,上去打听询问了他枯坐的理由。”
“后来才知道,他今年新嫁了一个兵卒,这士兵今年初初上战场,他的夫郎思妻心切,夜不能寐,便是家中诸事,也没有心情和盼头操持,很快消瘦下去,他旁边的左邻右舍还有一个寡夫,家中先头的妻子也是士卒,妻主死了以后他的日子也是十分艰难,吃了不少苦,也找不到什么工作营生,人也快速老了。”
他和乔希对视一眼:“我们两人见这些士卒家眷可怜!可敬!这边疆城还不知有多少户这样的人家和男眷,一人之力必定帮不上忙的。但是军营伤兵无人照顾,这些家眷空等苦等生活艰难,不如各取所需,互相帮助。”
“由这些细心的家眷照料伤兵,在军营里讨口饭吃,日日见着士兵,也不怕别人欺侮,若是家中妻主轮换下来,也可一慰相思之苦。”
顾锦恪听的点点头,乔希却皱了皱眉头:“只是先头新鲜自然是万事都好的,但是什么事情长久了都会有矛盾。我和黎公子本是好心,但日子长了,也怕给殿下惹麻烦,不如趁现在刚刚开头,来同殿下讨个章程,将此事细细规范了,以后都按章程办事,以免以后闹出些什么来,反而生了怨恨。”
他摊开手掌,细细数道:“第一,军营重地,出入首先都要查证身份,以防这些人里混入奸细,挑拨我朝士兵。第二,这些人毕竟是男子,军营里大多是女子,相处之间也要有界限……”
顾锦恪眼里便含了笑意,拍拍手掌:“来人,笔墨伺候!”
这两个人做事,真的是难得周全,不仅帮她解决了一桩大问题,现在竟然还为以后忧虑,早早就来为此时拔出后患,真是……
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真切的感激的消息。其实若是他们只是促成此事不来,顾锦恪心里也是心存感激的,过两日必定也要让人拟出个章程来,绝了此事的后患,但是自己做归自己做。
有人为你瞻前,还愿意为你顾后,得此真心相待,被人妥帖护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顾锦恪又找了几个在伤兵里令人敬服的士兵,然后在来帮忙的军眷里挑出几个声望不错的,一起来到帐中,商议听寻,慢慢补充。
顾锦恪之前就有所思虑,黎玉辛和乔希更是心中有数才来见的顾锦恪,军眷和伤兵也相处了几日,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大家互相印证,补充,修改。倒是彻夜通宵,耗费了一日多的功夫制定了一份详略的章程出来,经过核验以后,军营上下通报,让每一个人都知晓此事的存在。
事情忙完,顾锦恪遣散了其他人,见昨夜陪着通宵的两个男子都困顿不堪,眼睛下面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皮都有些浮肿,一直小小的隐忍着,连续不断的打呵欠,脸上有些温柔的笑意,也有些心疼,但是很快忍住了。
她吩咐下面的备车马,喊两个人道:“走吧,送你们出去,先回府歇息。”
两个人倒是都感觉现在容色不好看,不太想将这一面露给顾锦恪看,已经努力遮掩了,将斗篷上的兜帽深深拉下来遮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