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现在名义上是太女的王君家,而公仲家可有一个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公仲星,若是知道太女有了真正宠幸的人,薛母为了儿子会制衡乔母,而公仲星,一个冲动易怒的小公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方芮点点头。

女皇笑了笑,这回倒是真的有些开心了,毕竟除了这件糟心事儿,也是有大好事儿的,她没想到这次打蛮国的军队如此顺利,直接攻打进王庭不说,甚至生擒了蛮王,还有之前一个身份贵重的小王女。

而且从传来的消息看,最原以为最艰难的两战,竟然没有耗费多少功夫,还是太女立了首功。

她轻轻叹息一声,想起顾锦恪纤细笔挺的身姿。这些年故意放纵的孩子,终究长成了翱翔天际的鹰,而她悄悄宠溺的,一个个犯下大错,她一时不知道内心是不是后悔的。

方芮端上药碗来:“陛下,该喝药了。”

女皇瞧着黑乎乎的药汁,眼神暗了暗,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大约是……不过幸好是后继有人的。

她这段日子喝惯了药,等药凉了一些,也不需要服侍,自己端起碗来就喝了,听见一旁的方芮禀报:“陛下,贤贵君和君后已经好多次让人过来传话了,说是想见见您,然后为您侍疾。”

之前女皇下了命令,不让后宫的人过来服侍,但是君后和贤贵君还是隔三差五的来送东西,虽然没接,但是还是在传话的,蓦然又听见这两个人的消息,女皇的手握紧了碗,呼吸都有一刻的急促,良久才慢慢平息下来:“去给孤打发了!以后他们的消息也不准传过来!”

不然她实在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将这两个蛇蝎心肠的人处置了,然后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方芮大约是猜到了一些真相,并不敢有所辩驳,当即应了下来。

女皇喝完药歇息,半梦半醒间,若有所感,她忽然问陪在床头的方芮:“皇陵那边如何?”

“修身养性,安稳的很。”方芮轻声答。

女皇便睡的更放松一些,方芮实在有些忍不住,竟然低声问:“陛下,你怎么不问问太女殿下?”

说完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女皇,却见女皇已经睡着了,应当是没有听见她这句话,方芮赶紧垂下头来,万分庆幸,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心底斥责自己:多嘴!胡言乱语!

她看女皇睡熟了,给女皇掖了掖被子,女皇这场病生的有些久,整个人瘦的厉害,鬓边无论再如何遮掩,也都多了不可遮掩的白发,眼角也有些细纹,她陷在被子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个垂暮的老人,方芮陪女皇从幼时到长大,从潜邸到皇宫,又从青年陪伴到现在,她是陪伴女皇最久的人,看到这样女皇,她的鼻子蓦得有些发酸,带了些泣声:“陛下!”

良久,她才擦擦眼睛,悄无声息的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