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雪色里,踩在雪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尤为触耳,祈钰转过头,不远处,时解怿手捧着一条狐白裘徐徐走来。他还是束着高高的马尾,只是一月不见,颀长的身形更为羸弱了。
时解怿走到祈钰身前,半跪着把狐白裘盖在她的膝盖上,耐心将她身上每一处会吹到风的地方都拢好。祈钰看他白而修长的手指被冻得生了冻疮,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些日子也不是没听说过解怿师弟的事,她半昏半醒的时候,他被掌门罚跪在门口的雪地里,整整两天两夜。
莫说手指了,怕是整个膝盖,全身血脉都冻得不轻。
“对不起,师姐。”时解怿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久久没有起来,接而又沉声道:“谢谢。”
祈钰不需要他的愧疚,更不想因此让他觉得亏欠了自己什么,她用极为轻快的语气说道:“师弟,你总不想我扶你起来吧?”
此话甚是有用,时解怿站起身,凝视着她的双眼,少年的眼尾带着红晕,他似是有很多话想说,但终是在喉咙边绕了很久后咽了下去。
祈钰突然想到些什么,不由发问:“师弟,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是应当在校场练武吗?”见时解怿未答,她接着猜道:“是爹爹不让你去的吧?”
时解怿摇摇头:“是我自己想来陪师姐的。”
“你别替爹爹说话了,他这人就是脾性傲,凡事都要压别人一头,开春后就要举办论剑大会了,到时我这个样子他脸上肯定挂不住。”祈钰说完又安慰时解怿,“他这是把气撒你身上了,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到时候我跟爹爹说说就好了。”
“不必了,这样陪着师姐挺好的。”
这个执拗脾气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祈钰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若师弟不嫌弃,我来教你如何?”
少年好看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澄净明亮,他嘴角漾起了淡淡笑意:“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