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那对于他不知道的事,细节应该是模糊不清,难以自洽的。
怪不得,柳若松想。
他的心仿佛被人凭空拧了一把,又酸又疼又涨,他艰难地抽了口凉气,侧身坐上床榻,把傅延整个上半身都搂在怀里。
他抱得那样紧,像是怕一旦松手,傅延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一样。
柳若松忽然明白了,在傅延说“一切顺利”的时候,他心里并不欢喜,说不定还会觉得恐慌——因为这好像会变成“幻觉”的佐证,就仿佛一切难题都顺着他的潜意识在发展一样。
柳若松回忆了一下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觉得傅延应该也挣扎过,他在真实和虚幻中摇摆不定,所以死死地拽住了一根蛛丝,硬是在这二者之间蹚出了一条路。
但最后去往乔·艾登老巢时,那个巧之又巧的线索或许给了他最后一击,让他毫无抵抗地往其中一个方向倾斜而去了。
是因为上次太痛苦了吗,柳若松想,而我没发现他的痛苦,还觉得他恢复得很好。
他忽然打心眼里产生了一种不称职的自责,自从重启以来,傅延那样顾忌他的心情,几乎从不跟他分开太久,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源源不断地给他安全感,让他从一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错位被害妄想症患者变得正常许多。
但他却没发现傅延的不对劲。
也没发现他在这样痛苦的不安和怀疑中度过了这么久。
柳若松兀自咬紧了牙关,他侧脸绷出近乎凌厉的线条,眼眶通红,看上去无端端多出了几分坚毅来。
我不能再依靠他了,柳若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