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对方又一边跳脚一边嚷嚷：“可恶，果然是把弗像放出来了！黑泽南希我告诉你，我们不是你的出气筒……”佐藤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巴拖走，狄原抱歉的赔笑也随之传来：“没事没事，南希小姐你就当佐藤在说胡话呢！”

南希偏着头听了一会儿，【鸡毛掸子】轻轻在贞子肩上一拍，又挑起她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神经发完了就把休息室清理干净，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收拾后果。”

“别真等到佐藤报警，那你是特异功能者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贞子看向她的双眼中满是泪水，酝酿着深不可测地绝望。

只是南希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似的，优雅地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仿佛是监工一般督促贞子收拾一地的烂摊子。

她刻意没有收起弗像，而是让贞子亲自动手，让她好好体会自己一时意气制造出来的混乱收拾起来有多麻烦。

直到贞子整理得差不多了，南希才拍拍弗像的脑袋，将之收回意识空间：“把灯泡修好。”

贞子垂着手，站在房间中央没动。

好半天，才支吾地挤出一句：“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

南希反问一句，将一片玻璃碎片踢到贞子脚下：“每天晚上玩东京塔霓虹灯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是谁？我专程去打听过，东京塔上的霓虹灯不止有灯泡破损的，还有灯丝断裂的，电路老旧的，可是每天晚上它们都能按照某人心意闪烁出漂亮光芒呢。”

贞子依然没有动。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连呼吸声都是压抑的。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我的能力会随着我的情绪产生强弱波//动。”

“嗯，然后呢？”

南希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当我高兴的时候，我的能力就会趋向正面，修复，治疗，又或是让他人感到幸福。可若是我处于悲观情绪中，我就会不自觉地产生毁灭的想法……”

贞子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少年时期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朦胧视线无比留恋地看向那件华丽的、她还一次都没穿就永远没有机会穿上的演出服，手指抚摸着衣服上被损坏的珠串装饰：“可我现在……开心不起来……”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当女演员了……”

一生都只能作为怪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法获得，也无法感受到他人纯粹的爱意。

她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南希，虽然两人从特殊能力这一点来说，属于同类，可贞子已经脆弱到无法再接受来自南希的负面情绪了。

她害怕南希在得知真相后也用嫌弃的眼神看向自己。

更害怕连这个唯一的同类也失去了。

贞子蹲下//身，没有用任何工具，而是徒手将满地的碎玻璃渣归拢到一起，即便双手都被玻璃碎片割伤，鲜血淋漓，她也没皱一下眉头。

“对不起……南希小姐，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期间对我的指点，可我没有办法与你一同登上舞台了。我现在就去找崇森团长请辞。”

最后看了一眼梳妆台，贞子吸吸鼻子，向南希深深鞠躬。

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贞子很清楚，黑泽南希一定对她失望透顶。她无法奢求对方理解原谅。

或许会被南希小姐臭骂一顿吧……

不。不是“或许”，是“肯定”会被臭骂吧？贞子心中自嘲一笑，自己来东京后别的长进没有，但挨骂的本事倒是增强了。以前每次被南希小姐喷溅毒液时都会心有不甘，如今却期待着她的臭骂。

简直是……不可思议。

果然，贞子刚自嘲结束，南希嗤笑地声音就响起了。

在寂静而昏暗的休息室中，她的声音空旷寂寥，仿佛是来自宇宙深处的质问：“我辛辛苦苦为你修改剧本，不是为了最后便宜小夜子那个蠢货的。”

“想成为女演员就给我拿出决心来啊，连一次正式排演都没尝试就宣告放弃是怎么回事？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真的所有方法都尝试了吗？！”

“可是……南希小姐你不懂……”

“我可不要太懂了。”南希直接打断了她，眉头深皱，脸上全是不屑，“不就是身上有什么隐私不想让服装师帮你换装的时候看见吗？”

南希直起身，绕着贞子打量了一圈，把损坏的演出服往她手里一塞：“这就把你难住了？那你可太脆弱了。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你都当没看见吗？”

“我是怎么规避我不想演出的剧目的？”

“改、剧、本、啊，傻瓜！”

贞子：“……”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