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的头发有些凌乱,他又拿梳子给她顺头。
璨如听他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如此淡漠,顿时急了,猛的转过头。
“啊……”
红木梳子带出了好几根头发,生生给扯下来的,疼的她眼眶霎时积起一汪清水。李宗仪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手上残落着的几根青丝,瞬时就烫手了起来。
璨如今日淋的那般狼狈,偏刚刚李宗仪还板着脸训她,又扯了她的头发,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偏过脸去抹脸上的泪珠儿。
小姑娘连哭都没敢太出声儿,抽抽噎噎的,李宗仪不妨她情绪来的如此快,连个准备都没有,又不知怎么去哄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伸手去拍拍小姑娘的背,都半伸出来了,又迟疑的缩了回去,最后落在了她肩膀上,微微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就说你两句,怎么还哭了”。
听见他的话,璨如抽噎的声音立刻放大,李宗仪看她的样子,哄应是不好哄了,今日怕是要哭个尽兴才够,他拿她没办法,只好将抽抽搭搭的小姑娘拉进怀里,虚虚地揽着她。
璨如本来只是心底一瞬间的酸涩,后来李宗仪耐起性子安抚她,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概人都是这样,身边没有依靠的时候只能自己收拾好心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受了委屈也只能咽下去。但若有人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身边,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你是她的靠山,那可神气的不得了,一点点委屈都是天大的事儿。
“我是担心你出事儿嘛,你还骂我”,她左手抹着泪,右手攥起拳头使劲儿地拍打男人的肩,一副十足的蛮横样儿。李宗仪哪儿骂了她,知道她只是趁机发泄这些年的委屈而已,也没躲,任她捶打自己。况且就璨如这力气,拳头落下去不疼不痒的,他还怕她锤疼了自己手又回过头来倒打一耙,有理也说不清
“你从来都不管我”
“那些妇人都在背后议论我,我不喜欢她们”
“太太……夫人……”
“你还在外面养人,那个宣什么的还在外头拦过我,她说你最讨厌我了”,她嘟嘟囔囔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话也说不清楚,一会儿夫人太太,一会儿外头的女人,嗓子都哭哑了,还是不肯停。
她在把这些年来的糟心事儿一点点扒出来跟李宗仪盘算,李宗仪也只能轻声安抚,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不至于让她把自己哭岔气了。
慢慢的,他肩上越来越沉,抽泣声也弱了下去,到最后璨如整个脑袋完全靠在了他脖弯处,时不时拱两下,还发出舒服的喟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