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念个穿强咒越过木壁,也紧随其后进了茅屋。屋中一片黑灯瞎火,只有一般陈设,并无异样。我法眼一开,一切无所遁形尽收眼底,同白日没什么两样,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见另一面木壁上还有一道门,门内传出阵阵男人粗狂的呼噜声,里间应该就是卧房。
既然呼噜声未停,说明屋主暂时无恙,我松了口气,斜身穿过木门闪了进去,黑暗中只有一张挂着白帐幔的矮床,那黑雾却仍不见踪影。
北斗兔儿慢我一步,穿墙到来,同我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汇心思,我开了通言道:“你们从外头进来可瞥见屋后有什么异样”
他两个不约而同摇头,我道:“若是潜逃,屋后是唯一路径,他绝无可能瞬息间行至千里之外。既然后面无所异样,看来他并未逃走,仍在这间屋子之内。”
话虽这么说,可这屋子不过方寸之地,法眼大开四处搜了一通却无所获,一切都十分正常。
眼下情景,一切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然而明知很不正常,却找不出哪里不正常,真是令人无地自容。
正一筹莫展,北斗忽然传音过来:“太安静了。”转身望向被帐幔遮住的床榻:“适才尚且鼾声如雷,怎地现今连喘息的这般微弱了?”
他一语中的,我捻了个诀丢进帐幔,闭了榻上人耳识,以免半夜惊醒,随即撩开帐幔一看。
果不其然,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汉子面孔朝天,印堂发黑,似乎是命不久矣的凶兆。且他脸上罩着一团黑气,十分邪乎,看来那东西果真上了他身,难怪周遭找不到其踪迹,原来是藏在活人的血躯之中,果真狡狯。
我方才默默赞了一声,就听床上那汉子哼了一声,乃是表示痛苦的闷哼,哼完了双腿一蹬,嘴里嘀咕道:“不要,我不想……”宛如梦话。
我却晓得这并非普通梦话,多半是那东西窜入他神思之内,在梦中同他对话。先前便猜测那东西汲人魂魄之时要先同对方暗中交易,可暗中究竟指何时,又是如何交易法却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总算一目了然了,原来是在梦中。
妖魔鬼怪通常擅长迷惑凡人心神,如若不能坚守本心,甘愿受其引诱蛊惑,势必死于非命不可。而今那东西大约正在给这壮汉洗脑,它先前分明亲眼目睹我们三人来了,却仍敢百无禁忌为非作歹,倒似真未将我三个放在眼里。我成功被他激怒了,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九重天神官都是无能之辈。”
兔儿道:“大人,你可是也要效仿那东西,附这凡人之身,入其梦境,在凡人神识中擒他”
我点头:“为今之计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咱们也没别的主意了。”
他忧心忡忡:“可是凡人的神识不比神仙,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崩塌了,神识一灭,这人也活不成。你若在梦境中同那玩意斗法,难免波及这凡人的神识,却又怎生是好而且……万一那东西狗急跳墙,以这凡人的性命要挟你,又当如何?”
他忧我之忧,想法都差不多,可眼下这个情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得不冒险。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可能脱脱险,否则这凡人给那东西趁虚而入,只有死路一条。
我道:“并非一定要在梦境中拼个你死我活,可以设法将那东西先逼出来。你两个守在外头,只消他一露头,立即联手困住,千万莫容他跑了。”
他们俩自也晓得兹事体大,不敢怠慢,脸色正经到了不能更正经的地步,看得令人十分放心。
我放了心,随即放开手脚,念了个托梦咒便钻进那汉子神识之中。
甫一入梦,便是一阵昏天黑地。他这梦境的情景同幽冥司没什么两样,到处漆黑,仿似掉进了墨斗一般,即使开了法眼也望不出去多远,不得不多费些力气加把劲。
眼前终于亮堂了些,我东张西望,总算看清了周遭景致,竟是身处一大片荆棘丛中,四面八方都爬满了藤蔓,也是清一色的黑色,瞧得让人心头发毛。看来那汉子的性子颇为阴暗,平日为人也不太厚道,故此他的梦境才不如何光明正大。此类凡人,极易招惹邪魔缠身。那东西的眼光倒是不错,尽挑好啃的骨头享用。今日若非我到此一游,他铁定要呜呼哀哉了。
当然,我而今虽到此一游,但能不能拯救他于危难也尚未可知。一切都还没成定局,有待可期。
荆棘丛中无迹可寻,但路径却甚多,四面八方都是灌木掩映的小道。这些仅容一人踏足的蹊径每一条都是一横直线,我而今便身处这些直线的交汇之处。
常言道若逢人命攸关之际,如有半分行差踏错,必是死路一条,可依本座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历经无数千难万险的阅历盘算,摆在眼前的死路却有很多条,生路却只有一条。
我连忙念个穿强咒越过木壁,也紧随其后进了茅屋。屋中一片黑灯瞎火,只有一般陈设,并无异样。我法眼一开,一切无所遁形尽收眼底,同白日没什么两样,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见另一面木壁上还有一道门,门内传出阵阵男人粗狂的呼噜声,里间应该就是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