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的能的,你在我这里包治百病。”他喜不自胜,美滋滋的道:“胖婶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心伤嘛,同心病是一个道理,也得用心药来医才行。唔,我的心是你伤的,所以你便是这味心药,我的伤只有你能医。”顿了顿,催促道:“你赶紧医吧。”
我:“……”
见我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了,挑眉:“怎么,你竟然不肯?”说着一步步朝我逼近。
一股危险的气息霎时萦绕上心头,我抱着胸脯准备往后退,但尚未退出一步,他已迅捷无论的一把将我捞入怀里。
我在心里感叹,这一天真是精彩纷呈,都不知已经搂搂抱抱了多少回。
他有体型优势,比我高出一个头,我踮起脚尖也只挨得着他肩膀,这样一来我望不到他神情如何,只听他凄凄切切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其实你不肯医治也没关系,只要从今往后不再伤它,它自己亦可不药而愈。芳菲,你懂我的意思嘛?”
我讲话直爽坦率,从来不喜拐弯抹角,所以他这个话乍一听我还真没听懂,再一听,听出来有弦外之音,最后一仔细琢磨,这才懂了。
可我宁愿不懂。
他子衿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欺他骗他,他说我若骗他就是在伤他,所以唯求让我们都赤忱相待,他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他不知道,纵然我欺他骗他,却也只伤他一时,只消他与我撇清干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避开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再浪迹于腥风血雨,之后就可以安好一世。时间是世上最有效的皂角水,能洗净世间一切,包括回忆。
很多年以后,他渐渐将我忘了,也就不会伤情,不再留恋过去,之后就能一生晴空万里。
可是,若我如实相告,那么他一定会与我形影不离,今后的日子就是两个人亡命天涯,朝不保夕。
倒不是说我执着于仇恨,为其蒙蔽双眼而难以自拔,而是即使我放下杀身大仇,我也必须寻回元丹不可。因我而今到底是个死人,活人该有的我都没有。我与他一走阴路一行阳道,两条路是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无论走得有多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之所以要雪仇,是为了却生前遗恨,仅仅是这一条路就无比艰难,因我们都不晓得真凶是何方神圣,可能只是一人,也可能是千百人或者更多,因为我生前背负的血债不胜枚举,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幕后真凶。也正是因为人人都同我有血海深仇,所以而今我虎落平阳落单了,人人都有胆子来找我报仇。这一路,将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随时随地都悠关性命,我不能拉着他陪我一同拿生死去冒险,我一个人踽踽独行也就够了。
我也心知肚明,倘若我将这些顾虑一五一十的说了,依子衿那倔强脾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百般抚慰,死缠烂打也要同我一路,风雨无阻。人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哪怕喊他跪下来也是心甘情愿。这并不是说他辱了男儿气魄,有失尊严,只是他太在乎我,从他千百年前踏入凡尘俗世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中就只余我一人。
我想,待此间事一了,离开太夤族后,我就找个理由将他支开,之后分道扬镳,天南地北两不见。
可我还在两相为难,没决定好该怎样回答他这个话时,他却仿佛会了读心术一般,语出惊人的接了下去。
只听头顶的声音愈渐沙哑了:“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找个时候找个机会将我丢下,然后一个人远走高飞。”他并未问我,他只是肯定的说出来,他想对我说的是“你不用藏着掖着,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我早就把你看透了,还想瞒我到几时?”。
我心虚的闭上眼,他又道:“行,我不勉强你,你可以这样做,我紧跟着就行了,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你走你的,我没勉强你,所以你也不要勉强我。”顿了顿,他忽然语出惊人:“不过就算你想勉强我也没用,哼,反正我会隐身术,神不知鬼不觉跟在后头,你也不晓得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就像昨晚那样,就算你去如厕我也跟着一起进去。”
我:“……”
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一番,我感触颇多,觉得不能再继续谈了,越谈越没完没了,心里也妥协了,想着就这样吧,既然我无法让他离开,那就一切顺其自然,一切随遇而安,一切全凭天意做主。
于是我只好哭笑不得依了他:“好吧,那到时候咱们就玩捉迷藏,一较高低。”
他大喜过望,瞬间笑从中来,我看得出他的笑容发自肺腑,心里愈加不是滋味了,像堵了石块一样难过,只好话锋一转:“对了,你先前说亡冥女喊你来助她渡力安胎,结果如何?顺利临盆了没?”
“能的能的,你在我这里包治百病。”他喜不自胜,美滋滋的道:“胖婶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心伤嘛,同心病是一个道理,也得用心药来医才行。唔,我的心是你伤的,所以你便是这味心药,我的伤只有你能医。”顿了顿,催促道:“你赶紧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