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其实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毕竟怎么说都不太好说,可不好说也得说,毕竟人言可畏,堂堂一族女王干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勾当,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难免遭人非议,所以这个问题起初已经很不好处理了,现在更不好处理。
大家都还在瞠目结舌中消化着,又是大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捂脸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唯恐天下不乱道:“看呐,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咱们冰清玉洁的女王陛下,真是雷厉风行啊,旁人干的出的她都干了,旁人干不出的她也干了,女王陛下真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呀,太给咱们族长脸了,而今只怕要令太夤闻名天下了,可敬可佩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夹枪带棒的,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还故意尖着嗓门,一副刁钻刻薄的形容,笑得也直如鬼哭狼嚎,令人油然生出一种想要立即赏她两记耳廓子尝尝。我不禁琢磨,分明都是女人,为何她的嗓门总能成功引得旁人动怒?良久无果。
我没有轻举妄动,亡冥女王却动了,径直踱到她面前,仗着身量居高临下的觑它,挑眉道:“我便是这么干了,你待如何?想怎样?不服呢还是不满呢?”
她自然既不服也不满,却不能直言无讳的说出来,委婉道:“并非属下有所不满,只是陛下此举委实……有损妇德,也累了本族名望,若是传言出去,如何还能在各路仙家神祇面前抬得起头?”
她说出了广大群众的心声,顿时附和纷纷。
“如何抬不起头?”女王不去理睬族人们的是异议,反问道:“我太夤族原本便民风开放,未婚先孕罢了,何奇之有?莫非还有哪等迂腐之辈胆敢置喙本宫?”
她未婚先孕,自然无奇之有,也没有哪个活的不耐烦了在她面前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背后就说不定了,但既然是背后,反正自个儿听不到,也不必忧心,只是此间情况略有不同,她孕的并非仙胎,而是异类,于是……
“可是陛下,您……难不成要生下魔胎……”大长老似乎也有所顾忌,怕惹怒她,这一句提醒很是小心翼翼。
“正是。”亡冥女王答得斩钉截铁,无半分质疑的余地,一派昂首挺胸,并不以此为辱:“我太夤族三百八十九条族规,可有明令禁止首领不得与妖魔连理通婚?孕育生子?”
她身为女王,既然敢这样大放厥词,那太夤族必然没有诸如此类的清规戒律。众人无言以答,她也不等人答,跟着道:“本族第一条规矩乃是但凡身为本族子弟,终身需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要降为非作歹之妖,该降祸害苍生之魔,却并非逢妖必诛逢魔必除,若是无恶业之妖无罪状之魔,就更不必除不必降了,此话可对?”
她的话自然是对,群众们面面相觑,暂时没想到该怎么反驳,她不允许他们反驳,不容他们有时间多想,顿了片刻,立即道朝我一指:“既然如此,他们……”还没他们出个所以然来,她忽然一卡,意味深长的望我一眼,随即胳膊一转,指向白无尘:“他身上既无杀孽亦无恶业,本宫立他为亲王,有何不可?”
我恍然大悟,敢情她适才是想替我们三只妖魔说好话来着,大约是想起我生前的满身血债,杀业滔天,实在不好违心,只好专指自己意中人一人。她如此作为无可厚非,我撇了撇嘴,表示谅解,心里明白了却没吭声。
亡冥女王一番措辞无何不可,但长老们绝不允许她就这样三言两语蒙混过关,将这桩大好机会就此揭过。几个家伙各自换了脸色,依然是大长老出面打头阵,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此言差矣,您是一方仙族之首,自古以来仙魔不同道,正邪不两立……”
“住口!”亡冥女王大约也是给她激怒了,不等她说完便吹头发瞪眼:“什么仙魔不同道正邪不两立,这是哪位先贤定下的破规矩?可真是能耐,还敢叫本宫非守不可?”
她往前踱了一步,逼得大长老连连后退:“说到正邪,本宫不得不多提两句,何谓正?何谓邪?你是不是想说自然是仙家神祇为正,妖魔鬼怪为邪。哼,胡说八道。人生在世,无愧天地无愧于心便算得正,堂堂正正便是正;那些个视人命为草芥、视苍生为鱼肉、视人情如无物的宵小方才是邪,此乃邪门歪道。而非生来为仙便是正,生来为妖便是邪。唔,大长老,你在本族德高望重,又修行多年,想来这些常识你应当是懂的了。”
虽说常识人人都懂,却并非人人都尊奉而行,但行只是背地里行,明着却不能矢口否认,大长老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
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其实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毕竟怎么说都不太好说,可不好说也得说,毕竟人言可畏,堂堂一族女王干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勾当,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难免遭人非议,所以这个问题起初已经很不好处理了,现在更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