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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月 小翾謦龠 2615 字 3个月前

又或者,趁他现在不济,赶紧造个厚实的结界,拿捆妖绳将他绑了丢进去,等我办完事情再放他出来,如果回不来,就拜托亡冥女王,千儿八百年后再放,这么多年过去,他哪里还找得到我。

不行,我又否决了,若真这么干,他在结界里面百无聊赖,就只能想我,日思夜想朝思暮想,而且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万一想我想得疯魔了怎么办?

其实他会不会胡思乱想尚不得知,反正我是一连几夜都在胡思乱想,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反而越想越心乱如麻,越想越不知道想哪里去了,实在没法处理这只妖精。

太夤族中备有神医,深谙岐黄,医术高绝,子衿的五脏六腑便是全靠他挽救回来的,他曾言之凿凿说子衿受伤虽重,总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大妖,身子骨其实很强健,至多五日就醒了,可我只守到第三天傍晚便倦上心头,一不留神便趴在他枕边睡了。

我一直有个毛病,那就是一旦熟睡,必会周公,每睡一觉便非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做一场梦不可,从来不得个安稳。

这次也一如既往地入了梦乡,却是个旖旎的噩梦。

我梦见我同子衿两个都穿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袍子,我是什么模样不晓得,反正他穿着喜服,再配上景致的发冠,满天青丝束得规规矩矩,原本邋里邋遢的形容也瞬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瞧上去十分中看。我估摸着只要是个男人,穿上那么一套衣服,再怎样鬼斧神工的皮相也都差不到哪里去。

我两个不知身处何方,只是坐在一张方桌旁边,各自端着酒卮,周遭是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布置得倒是应景,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唔,那些看上去娇滴滴红艳艳的花瓣上似乎在滴答滴答滴着水,凝神再辨,那哪里是水,分明滴的是血,而且十分新鲜,像是刚泼上去的。

子衿似乎没发觉什么异样,笑眯眯的来与我勾手:“花儿有什么好看,这个时候应当看我才是正经呀。来,干合卺酒了。”

说干便干,交杯酒送到唇边,我鼻子一呛,血腥气钻了进来,低头一看,哇,金樽里哪有什么琼浆美酒,分明装的是一杯血……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我咋咋呼呼睁了眼睛,入眼是一面琉璃天花板。咦,我居然躺在榻上,身上还覆了一条云衾,暖洋洋热乎乎的。

“你在鬼吼鬼叫些什么。”一个声音钻进耳中,无比熟悉。

我察觉有异,一偏头,望见的正是子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以及一双迷蒙惺忪的眼睛。呀,我们居然同榻共枕了,可我昨晚不是趴在床沿边的嘛。

“一大清早的,别闹腾,乖乖躺下来睡觉。”我方才坐起,他一伸手又将我按了下去。

我瞥眼望了望窗外情景,抽了嘴角。确实,都日上三竿了果然还是一大清早,但我也没驳他任由他按着,困惑着朝榻边一指:“我不是趴那里的嘛,怎地跑这里来了?”

他一脸怨怼神色:“我怎么知道?你昨晚趴着趴着站起来了,鞋子一除便跳了上来,踩了我一脚,自个儿躺里面去了。喏喏喏,这儿,还疼着呢……”他说着往里面胸膛上一指,那里层层叠叠颤着绷带,也不知下面愈合没有。他指完了继续唠叨:“你一趟下去就开始叽叽喳喳,又是什么酒啊花,又是什么你我他,可吓人了。”

我:“……”

我将梦中所见一五一十都与他说了,他认真听着,听完了脸色却古怪下来,只淡定的瞅着我。我摸摸鼻子,这个梦确实有点匪夷所思,而且攸关婚姻大事,十分不详,正要斟酌言辞和乐几句,他已道:“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梦中既然有我,肯定是白天忒思念我所致。”

是啊,对啊,英明啊。我岂止思念你,简直是想破了头,只可惜没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正在心里戚戚然答他,他又道:“不过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唔,肯定是着咱们今天遭逢大难,说不定哪日又得遭几回,我跟着你就得倒霉,整日价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所以做梦也净梦些乱七八糟的。白天只想坏事,晚上自然做不到什么好梦。”他这番推论似乎像那么回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他一脸幽怨,仿佛不止身上受伤,心上也受伤了一般。我不过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居然也能伤得到他,委实无语。但想着既然精力如此旺盛,伤势大约也无大碍。眼见他气色好转,我决定不给予安慰了。

他显然以为我还是会闻言软语宽慰他的,眼巴巴等着,等了半天一无所得,终于忍不住了:“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

又或者,趁他现在不济,赶紧造个厚实的结界,拿捆妖绳将他绑了丢进去,等我办完事情再放他出来,如果回不来,就拜托亡冥女王,千儿八百年后再放,这么多年过去,他哪里还找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