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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景柏香福长青 瓐孍 2657 字 3个月前

她貌似真的很嫌弃那个两只拳头般大的苹果,当晚便将它榨干成泥,炸成了煎饼做晚餐,我吃得既香且甜。

酒足饭饱,见我没有离开的迹象,她疑惑的问,今日是平安夜,你不回家与伯父团圆么。

我云淡风轻的摇头,眼不见为净,我不在家,他反而乐得清闲。

冷魅只是摊手耸肩,也没多说。曾经她劝慰过我很多次,说要珍惜身边人等一系列感人肺腑的词藻,可惜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久而久之,她也就明晤了我与老李之间的隔阂实在深不可测,也就不再有所试图。

冬日的白昼总是短暂,天空没过多久便暗了下来。窗外的雪依然持续,透过朦朦胧胧的微弱烛光,我看见黑暗的苍穹里闪过一道流星,拖着迤逦的尾巴,与一阵尖锐的声音一同飞入云霄,刹那的安静过后,嘭的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爆响,然后便是璀璨绚丽的烟花在天空里竟相绽放。

烟火流光中,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大胆主动伸臂去牵冷魅的手,然后狂奔出室。

站在月台上,我抬头仰望漫天绮丽的烟火,觉得世上最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吧。侧头,冷魅正专注头顶的迷离与炫目,没有感觉到我握着她的手在战栗颤抖。

那天,我们就着漫天无星胜有星的良辰美景,在人面桃花的院子里堆了两个臃肿而肥胖的雪人。

人高马大的那个披着玄色裘皮,那是我,另一个形体较矮,却袖珍而玲珑,是少女冷魅。他们并肩靠在一起,相濡以沫,抵受风寒的侵袭。

由于在雪地里冻了大半个时辰,第二天冷魅就病倒了。

夙兴一霄,她便不堪重负,竟无法抬足下榻。

她有说过自昨日起直至年后我都无需再往店铺里跑,阿娘的诊金已经足够,这面招牌也是时候摘掉了,我却势死反驳,如今生意兴隆,哪有别人送钱上来还自吃闭门羹不收的,而且如今伯母情况糟糕,尚未脱离危险期,有必要继续开业赚取经济。

我说得字字珠玑,她最终点头赞同,可事到临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是清晨冒着严寒来上工却迟迟等不到她来开门,这才奔去她家里,在闺房香榻上找到了不省人事的她。

当时她蜷缩在被褥中,汗流浃背,身上烫得犹如烈火炙烤一般,我心急如焚的将她背去医馆。大夫说冷魅体质较差,脏腑里的病根早在多日前就已经潜伏,寻着挨冻着凉这个契机而扩散爆发,她承受不住,才导致她处于昏迷中。

而蛰伏在冷魅身体里的,竟是疫病!

这种沉疴棘手且顽强,大夫无法断言是否有康复之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听到这里,我恨死了店铺后院的那两个栩栩如生的雪人。

回去后,我一边一脚,将它们踹得面目全非。可即便我将那两堆雪碎尸万段,重病的冷魅也不能痊愈,昏睡着人事不知的她,生机随着时间一点点匮乏。

我杵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抱着头绝望的哭。哭到肝肠寸断,天旋地转。

大夫说这是一种慢性传染病,一旦沾身,后患无穷,劝我远离冷魅,不要再靠近她,以面惹火上身。

我对他的告诫听而不闻,既然生不能与她缔结连理,那么一起死了也好。何况她母亲卧病在床,现在除了我,她能依靠谁。从前那个自卑的我总想,即便深爱她又如何,能给她什么呢,抛却男欢女爱,能给予物质与生活上的幸福吗。

那时的答案是否定的,现在也一样不能,给不了家财万贯,火树银花。可是我能付诸全部真挚赤诚,我愿拿生命守护她。

从前我有过迷惘,我对她仅仅是对她外表的迷恋还是年少热血的情窦初开,在面临生死关头我才发现,都不是,我只是连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多爱她。

受疫症歼灭性的煎熬与折磨,冷魅在睡梦中被生生痛醒。睁开双眼时,我正在用大夫开的外敷给她温额头,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目光里真真切切也映照着我的影子,可她张了张口,连喉咙都已嘶哑,只吐出两个破碎的字符,阿……阿劫。

我忙握紧她肌肤发紫的手,适才为了替她去烧,我特意将手裹在学团里冻了许久,连关节处的骨骼都在格格作响,冷得瑟瑟发抖。

她嘴唇嗫嚅,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忙给她吃定心丸。唔,大夫说只是普通风寒,昨晚堆雪人着了凉,所以分外严重些,调养几天就能痊愈,无需忧心,要保持乐观心态,这样身体才好的快,来,笑一笑。

天知道,我努力咧出来逗她的笑容有多难看。

但这样的装模作样却成功赢得冷魅信任,她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感染风寒,过不多时即可康复,脸上不由自主浮上的形容依旧灿烂。

她貌似真的很嫌弃那个两只拳头般大的苹果,当晚便将它榨干成泥,炸成了煎饼做晚餐,我吃得既香且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