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二倒是恭敬乖顺得很,端了四碗面上来,笑脸相迎:“几位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来历不凡的高人,驾临鄙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他未必就看出了他们几个是来历不凡的高人,当南锦俦却佯装当真,笑道:“小弟真是好眼力,实话跟你说了罢,我们几个都是在洞天福地里修行之人,下山历练来着,但见贵镇颇有邪气,想来最近很不太平,遂特意过来驱魔除祟的。”
他大惊失色,万料不到居然蒙对了,瞬间变得磕磕巴巴:“这……这这,原来是四位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则个,小的这就是禀报掌柜……”
“且慢。”南锦俦拉住他:“无需惊动掌柜他老人家,你只要将近来发生的一切怪异之事如实同我们说了,本君便记你一笔大功,届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自己享用得了,何必让掌柜来分一杯羹?”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三双古怪的眼睛都盯着他看,他竟仍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话说完了,干净利索,毫不含糊,活像凡间那种一夜发财的暴发户。
小二心想有理,这便舌灿莲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说起这古怪的事情,咱凤凰镇可是年年都有,只是今年格外多了些,就说最近几个月吧,就有好些人无端受害,第一个是住在那边的草根儿……”
“草根儿?”四人异口同声呼了出来。
“是啊?怎么了?”小二呆了一下:“原来各位仙君也识得他?”
“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杨巅峰很讨厌自己听故事的时候被打岔,也不管这个岔是自己人先打起来的,就要拿旁人出气:“你不用管我们认不认识草根儿。你且说他何以变成了而今这副形容?”
杨高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爱听就听,不爱听躲远点。”
南锦俦两手各拍饭桌,示意他们两个免开尊口,问小二:“可是据我诊断,草根儿只是神智错乱,身上并未沾上多少邪气,不像是被妖怪害的。”
小二有些懵:“这我可不知道,反正他以前是很正常的,同寻常汉子无异,还特别能干,家中一个幼弟全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成了现今这个模样?”
“事情得从上个月说起……”
上个月某一天,草根儿在山上砍柴,那天本来晴空万里,但正午时分忽然乌云压顶,黑雷滚滚,狂风暴雨骤然而至。他未携雨具,大约是躲在山洞中避雨,第二日雨止之后,他却迟迟不归,草绳儿便和两个街坊一同上山去寻,在一片坟地里找到了他。
那片坟地是凤凰镇的群葬之所,所有死者最终都会被抬到那里去埋。众人发觉草根儿是从一面斜坡滑到坟地里的,摔在坟前不省人事,身上倒也没有受伤,但有一座坟却被天雷劈开了,连棺材都劈得四分五裂。那是一座新坟,里面的尸首也不翼而飞,镇民四处搜寻,不见尸首踪迹,只好将空棺封椁埋好,并请人做过法事,之后也就未在意这桩事了。
可草根儿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六亲不认,神志不清,终日胡言乱语。
上个月倒是只有草根儿一人遇害,一连十多天以来都是相安无事的,大家只道雷雨劈坟只是天灾,与凶煞无关,岂料这个月的头一天,意外便发生了。
是镇西富白员外的千金,前一日还是笑逐颜开的大家闺秀,第二日便成了个半身不遂的活死人,终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白员外请了镇上最有名的大夫入府诊治,得出的结果是小姐脉象平稳,如盘走珠,并无病患,自然也就无能为力,白小姐在榻上苟延了三天人就去了。
离奇的是,白小姐出事的那天,同她有婚约的陈家公子也得了同她一般无二的症状,他二人几乎同时逝世。
镇上有人猜测,多半是有人觊觎白小姐的美貌,暗中倾心已久,但佳人已名花有主,那人求而不得,便设诡计将张小姐同她的未婚夫一齐害死……
杨巅峰师兄弟二人听得直翻白眼,显然不敢苟同那些凡夫俗子自作聪明得出的荒谬结论
南锦俦也是若有所思,问道:“那陈公子家境如何?”
小二撇了撇嘴:“一贫如洗,家徒四壁。那陈公子是个读书人,孤家寡人一个,本来是要考取功名来着,但屡次落榜,倘若不死,估计也没什么出息。两家这桩姻亲是定的娃娃亲,那时白家的情况同陈家没什么两样,后来白员外被地主家的千金看中,入赘地主家,当了上门女婿,这才飞黄腾达的。”
“这就对了。”良煦哧溜一声将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真是毫不顾忌他偏偏佳公子的形象:“依我看,这两人的死因,多半是你梦寐以求的那玩意的杰作。”
这小二倒是恭敬乖顺得很,端了四碗面上来,笑脸相迎:“几位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来历不凡的高人,驾临鄙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