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俦记得,他在八重天修行了两载便法力大成,到了照灵境界,回乡探望母亲,但千里迢迢来到家中,只见到一堆断井颓垣,整个梨花村也成了一地废墟。他大惊失色,扒开一堆断璧碎瓦,在下面挖出了一具骸骨,正是阿娘的尸首,而玉淙浅却已不见踪影。
他当然记得,那年玉淙浅将他送上八重天之前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他,要照顾好母亲,不会容她有半点伞失,然而……自此,他对玉淙浅恨之入骨。
南锦俦睁开眼睛,表情复杂。
青蛇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想起当年恨事,玉淙浅的脸色不甚好看:“看到你阿爹出尔反尔,明明说好了要照顾好阿娘,等我回来再一家人团聚,哪知他竟然……我回来之时,只得到阿娘的死讯。这也罢了,阿娘逝世,他好歹也要将她尸首埋葬,入土为安才是,怎能如此……唉。”
青蛇当然晓得此中缘由,道:“怎么,你对阿爹不满么?非上他不守信约,实在是……总之这件事另有别情,你再往下看,自知因果。”
南锦俦再度握紧元丹,依言回顾,待看到接下来的情景时,忽然心头大震。
原来玉淙浅将他送到八重天后,立即回到家中,迎来的就是南母一通质问,为何南锦俦忽然不见了。玉淙浅据实以告,南母大发雷霆,摔了不少锅碗瓢盆,哪知她这一气,怒火攻心,竟又病倒了。
但这个病非常奇怪,玉淙浅已点石成金之术得了些银两,去请了郎中到家中来为母亲诊治,那大夫的医术远近闻名,竟断不出南锦所患是何病症,只说她呼吸细微,已命不久矣,他要做的便是准备棺木,料理后事,节哀顺变。
玉淙浅骇然,他虽修炼多年,可是妖魔鬼怪的法力对济世救人之道毫无裨益,不能为南母治病,他又不谙岐黄,只看得出阿娘这个病有些蹊跷,不同寻常,却无力回天。
他四处找寻大夫,这些庸医断出来的结果皆不约而同,都诊不出南母的病症,与此同时,有一位邻里家中也有人得了相同的病症。他过去一瞧,情况当真同南母一模一样,这家邻里平素对南家多有照拂,他有心相助,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知一回到家中,南母竟然双腿一瞪,一命呜呼了。
玉淙浅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只觉自己已魂飞天外,在榻前候了几个时辰,不知如何是好。
他并非真正的玉淙浅,但南母将她视若亲生,关怀备至,虽说都是因为他那同玉淙浅极其神似的外貌,无此外貌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可毕竟也是真心实意,就算没答允南锦俦,也非救回阿娘的命不可。
他开了法眼,竟看出南母只是惨遭横祸枉死,并非寿终正寝,还有阳寿未尽。于是去了阴曹地府,在黄泉路上从阴差手中夺回了南母的魂魄。
妖魔越界,干扰阴差执法,实乃大忌,为天规条律所不容。他才将南母的魂魄从奈何桥上带回,放到体内,天兵天将便已下界,将他押入无间地狱,要受冰封之刑。
南锦俦从八重天回来之时,他已身在无间地狱,至于南母,即使给救了回来,也是孤苦伶仃,亲子义子都已不知去向。她一生悲苦,大起大落,没享几天福报,最后便郁郁而终。
但南锦俦同玉淙浅的缘分并没有到此而止。
无间地狱这个地方,是战神刑天用来镇压那些犯了天规的妖邪之处,但世间妖魔不计其数,单凭战神一人之力,如何镇压得住?于是天君颁下旨意,九重天上各路上神应劫陨落之际,须将自己的法器填入无间地狱,一来相助战神镇妖,二来,本神陨落,法器便成了无主之物,搁在天宫也无用武之地,不如放入无间地狱,各处洞天福地的有道之士尽可前去取来使用,也算是造福苍生。
既是上位之神的法器,无一例外,都是稀世奇珍,人人皆梦寐以求,前赴后继的仆向无间地狱。当然了,神器都是有灵性的,有自择新主的习性,这些法器在九重天待得久了,见多识广,没几个看得上凡夫俗子,于是有道之士们的梦寐以求就变成了求之不得,一个个都空手而归。久而久之,妄想拿到神器平添虎翼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当然了,天君此举的本意原是要赐福下界苍生,倘若将神器放下界却不让人拿,未免多此一举。于是再颁一道天旨,令神器们不得妄自尊大,只消遇到稍微有点机缘的凡人,便将终生托付于人,同新主一齐再登仙界。
后来有个不晓得来历的凡人统计了一番,发现只有修为到了照灵之境,方有几率获得神器的认可,只因历来从无间地狱中取到神器之人都是照灵以上,玄幽之下便空无一人,至今没有先例。
南锦俦记得,他在八重天修行了两载便法力大成,到了照灵境界,回乡探望母亲,但千里迢迢来到家中,只见到一堆断井颓垣,整个梨花村也成了一地废墟。他大惊失色,扒开一堆断璧碎瓦,在下面挖出了一具骸骨,正是阿娘的尸首,而玉淙浅却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