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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善/新美 瓐孍 2627 字 3个月前

但以上陈述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是否可信有待斟酌。不过,总而言之,他确是害过不少人就对了,我将他剁了正是为神出害,名正言顺无愧于心。

抱怨归抱怨,他却也没暴躁到愤世嫉俗。报告了自己,便开始问我尊姓大名,仙籍何处家住何方。

我同他提及蔺旭,他一无所知,转而叙述九重天,仍愣头愣脑,再讲到仇靡山,依然稀里糊涂。

结合这一段谈论,我大抵归纳出他眼下的定位,不过一只初进城的土八路,愣头青,想来他当年也没威风多久。

可即便他是只如假包换的土包子,要想短时间内得他面皮也是难如登天,强行索取无异于活腻歪了自寻死路,开口去讨他定然也不肯割爱的,唯一的法子便是先虚与委蛇忍他一忍,且处几天再说,届时再捉几条蜈蚣给他吞下去以毒攻毒,待肠穿肚烂即便一命呜呼时,便可趁机撕皮,实现易容美梦。

我决定求恳停溪收他入室,暂时接纳他当我几天的小师弟。

打好了主意,我心花怒放的将他领入大罗清天。

皿月因了在深渊外围寻我不获,便未莽撞深入,意欲回山请求支援,但刚一踏入中庭,便撞上刚从西天帝俊天尊那处回程的停溪。他第一桩事便是检查我抄经抄得如何,发觉我踪迹全无,立即将掬煌与皿月揪去厅堂严加审问。

方审至尾声,我便回来了。

天井外,我约略听见里头停溪愠怒但尚且平缓的声音:“饭桶,看个人也能看丢,为师瞧你平时饭量挺足,却是干什么吃了?”

训完掬煌,转而呵斥皿月:“你怎可如此不分轻重,领阿靛去天外深渊,你可晓得那是什么地方!你是否自觉练了这些时日已可独当一面,竟连为师的话都无需放在眼里,枉顾我大罗清天之规了!”

我一踏入厅堂门槛,便看见皿月耷拉着头跪于底下,默不作声。一干师弟垂着脑袋立于两旁,屏息凝神。而停溪,则端于座首,眉头深蹙。因为愤怒,一张原本便已乌漆嘛黑的面皮登时更上一层楼,黑到了一塌糊涂的境界。了解停溪脾性者都明白,一旦他黑脸蹙眉,事态定是十分严重棘手,不好处置。

我想了想,大约他亦晓得天外深渊中的凶险,忧心我有甚闪失。体谅他一片关怀之心,我决定不与他死缠烂打,干干脆脆的抗下所有罪责。

噗通一声跪在停溪面前,不待他讶异中启齿询问,已自主交代:“师傅恕罪,是徒弟贪玩,自作主张擅迫皿月与小师妹同行,与她二人无关。”诚然,去天外深渊探险乃皿月同我推荐的馊主意,但既然要抗,便照单全收,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你可知犯此门规将做何惩处?”

“额……”我语塞,那仇靡山门律大纲我只在入门时漫不经心翻过两页,匆匆忙忙一瞥即过,只言片语都不记得。我这一无言,气氛顿时僵了下来。目光微测,九师弟忝墨正不住朝我努着口型。我与他心有灵犀,一窥即心领神会。但晤懂他表达的意思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膝盖一软,萎靡一歪,煞白着脸哆哆嗦嗦:“赶,赶出山门。”停溪为人淡漠和顺,但从不徇私枉法,言出法随。我是真的慌了,心坎忐忑着七上八下。

很快,我的忐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诸位师弟七嘴八舌替我辩解,众说纷纭的劝谏,有人强调我年纪小不懂事,有人谨言说我是初犯,有人拍马屁说师傅宽宏大量,有人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甚至有人说我鬼迷心窍……不可思议。

虽然师弟们的借口大多是瞎扯淡,但不可否认,这些瞎扯淡很实用,停溪崩紧的脸色缓和下来,问我:“可见到深渊中有何异样?”

有啊,那般诡异离奇的地方,所见所闻均同天方夜谭也似,还扯上了创世神皇。

忍不住想到此刻跪在我身后的阑运,我斟酌片刻,还是选择慎言,遂道:“弟子受困于一片浓雾之中,被一群野猪堵了半日,辛得这位道友相助脱困。”我将阑运往前面一推。白马为证,日月可表,除了有些地方颠倒隐瞒了些,无一字撒谎。

回来的途中我给阑运杜撰了一套说辞,叫他声称自己不过一枚缥缈散仙,随波逐流,浪迹天涯。飘飘荡荡中一场缘分飘到了天外深渊,将我提了出来,如今居无定所。

他转而毕恭毕敬将这套莫须有的弥天大谎诉于停溪听了,恳求他收之入门。因态度足够尊敬其心真挚其意笃诚,脸上的笑容花枝乱颤,兼之各位师弟的美言,历经一番东拉西扯左询右问后,停溪终于点了头。拜师之礼行毕,我便又多了一位小师弟。

一桩严肃的审讯变成了诙谐的拜师之仪,皆大欢喜。

但以上陈述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是否可信有待斟酌。不过,总而言之,他确是害过不少人就对了,我将他剁了正是为神出害,名正言顺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