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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善/新美 瓐孍 2657 字 3个月前

她已是太神的修为,却因此毫无反抗之力,少昊遣人将她拿了去,放在脚边,大约是觉着她一人而已,不足为虑,故而留着没杀。她痛彻心扉,跪在他面前,不断叩首,央求他高抬贵手,他却置若罔闻,脸上是她看不懂的阴狠残戾,仿佛那并不是他。

洑族天时地利人和皆失,双方实力悬殊,这场战役虽伤亡惨重,尸横遍野,却并未闹出多大的烽烟,倒不如说是执刀猎户屠杀待宰羔羊般的,洑族丝毫没有顽抗之力,大约是这数千王年以来灭的最悄无声息的一族了。从申牌时分至翌日辰时,不过半日时光。天将破晓,黎明之初,合族便只剩她一人了。

她眼睁睁目睹这一切,无力阻止,已不求雪恨,唯有以身殉族。少昊却制止了她。

她还看见少昊身边站了个花容月貌的女人,穿金戴银,着满身锦衣华服,高贵得很,那是传说中雨师国的女娃公主。

不过,那花容月貌的脸上却布了两道疤痕,似是刀兵所制,相互交叉,在左颊处合成个乂字。由于这个乂字,那花容月貌硬生生变成了一副歪瓜裂枣。

少昊将那公主含情脉脉的望着,说出口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他说:“你看,我早已同你说过,不论你提出多么为难的要求,我总能办得到,你总是不信,而今该信了罢。”

女娃公主执着少昊之手,像看战利品似的俯视着她,言笑晏晏。她本来已生得十分难看,这一笑起将起来,更加丑陋,她却不自知:“是我的不是,这六道寰宇之内,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

少昊笑得愈发深沉了,满目柔情溢于言表:“我许给你的,自然要竭尽全力办到。你收下这聘礼,这婚约便算定了,将来可没得反悔的。”

她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不过他为另一个女人许下的聘而已。他用她合族所有人的命,换来那个女人的倾心相许,她不过就是件嫁衣罢了。

她听见女娃公主美滋滋的道:“你晓得我为何要以你以此为聘么?只因听闻洑族人的元丹格外不同,有驻颜修容的绝佳圣品,可治我容貌之伤,还可使人永葆青春,我便是想叫你将他们的元丹剖了出来,我拿回宫研磨成粉,也好使用。”

于是,她神魂中的元丹便让少昊硬生生剜了出去,那肝肠寸断般的痛,直痛得她几欲昏厥。

她霎时心如死灰,从未有哪一刻,这般痛恨一个人。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已再无半分情意,她含着血咬牙切齿:“玄嚣,灭族之仇,亡国之恨,不共戴天。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叫你血债血偿!”

那个分明已即将是她新婚夫君,朝夕之间便沦为血海深仇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正如翻手定乾坤覆手掌风雨的君王,漠然道:“你杀气很重啊,我生平从不浪费任何利益,但凡于我有些用处的,都要让之将价值都用尽了,直至使得用无可用方才毁去。你是颗好苗子,就此杀了未免可惜,所以我不会杀你,我要将你炼成我麾下最得力的干将,让你成为我手中最锋芒的利刃。”

于是,他亲手抽去了她三魂七魄中的二魂,使她记忆全无,这段本该刻进骨子里的深仇竟也忘得干干净净。

她再度醒来,已身在大岭炎宫。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恩怨爱恨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不记得自己是谁。

少昊告诉她,她叫掠影,是他麾下最忠心的杀手,她得使命便是为他铲除一切障碍,她只为屠戮而生,她不记得,他是她此生最挚爱之人,亦是最痛恨之人,她只以为他是创造她来到这世上的主人,她该为他付出一切,却哪里晓得她的一切早已在他手里化成灰烬。

少昊赐了她一把剑,唤作诛仙。那刀光剑影的几年,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那几年中,她在人生变得暗无天日,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多少回穷途末路,性命攸关,所辛她得上苍垂怜,命不该绝,总能化险为夷。她日日夜夜,不是去杀人便是在去杀人的路上,几年下来,不过就做了这么两桩事。她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亡魂惨死在手中,她也曾于心不忍,可彼时彼刻,她若不杀人,便是被人所杀。她不能对自己这般无情,只好对旁人无情。

初时,她见血发怵,后来慢慢适应了,对杀戮也麻木了,诛仙杀神渐渐做的干净利落毫不手软。她不知自己活着有甚意义,只是少昊令她去杀,她便遵从。

直至十日之前,少昊传密让她前往甘渊,去刺杀住在九重天上的火神曦和膝下的第十个儿子。这火神曦和乃当今天君帝俊之妻,便是如今的天后。他们夫妇俩确实能生,不过将将数万年的时光,便有了十个皇子,人称十大金乌,少昊要她去刺的,正是最为年幼的那个。

她已是太神的修为,却因此毫无反抗之力,少昊遣人将她拿了去,放在脚边,大约是觉着她一人而已,不足为虑,故而留着没杀。她痛彻心扉,跪在他面前,不断叩首,央求他高抬贵手,他却置若罔闻,脸上是她看不懂的阴狠残戾,仿佛那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