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大彻大悟了,眼光里惊恐甚盛,不由自主望向她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哆着嗓子道:“你……你是洑族的人……!”
惊鸿漫不经心的道:“总算是想起来了,你记性也忒差了,劳烦我提醒你大半天。我非但是洑族中人,我还是第一个为你奉献元丹替你美容养颜的人。我倒也真奇了,你要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多修个几年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大开杀戒,搞这么多歪门邪道。身为仙家,也该晓得因果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道理。”
她目光转了几轮,惊恐更甚,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惊鸿?”
惊鸿点头:“嗯,我正是惊鸿。我洑族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就为你那一张脸,便要屠我全族,拿千万人命为你治一张脸,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你这张脸倒是金贵得很,你却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急忙后撤,不留意裙角带到个凳子,趔趄中扑通一声歪了下去,大呼小叫:“你,你想干什么!”
惊鸿攥着丝巾细细把玩:“我还没想好,话说你欠的这笔债也实在不好清算,我若将你打个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位列仙班,总觉着太便宜了你。不如你自己看着办,这笔债你要怎样还?”
女娃眼睛瞥了眼门,手上立时掐了个诀,要闪出殿去,哪料她施法快,惊鸿更快,她法术施出,她早已横在门前,女娃闪得忒快,险些一头撞在她怀里。女娃啊哟一声,转身便往后门闪。惊鸿瞬行而至,后发制人的又拦在了前面,伸手便去擒她脖颈。
女娃正急扑而前,将脖颈送了上去,惊鸿不费吹灰之力便顺理成章的擒到了手,将她提了起来,面带惊悚的不怀好意的诡笑:“你当初剖我洑族中人元丹之时嚣张得很,而今多活了这么些年头,何以反而不中用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开溜,是打算不还账,要逃债么?”
女娃给提在半空,身不由主,俏脸憋得通红,已有苦难言。惊鸿明知她无法答应,非问:“你不想还,我却非讨不可。不如我也将你元丹剖了,将你丢进畜生道里去历练历练,你觉着如何?”
她多半觉着不妥,惊鸿冷笑:“罢了,若是这样,以少昊的本事,必然想方设法将你救回来,我便是多此一举。可有些东西,原本便不是你的,你强行得了,终究要还。你这张脸从前是什么模样,你自个儿心知肚明,今儿个又为何会是这幅模样,你自己同样心知肚明,你从前是什么模样,现今我便将你恢复成什么模样。”
于是乎,惊鸿举剑在她脸上划了乂字,同昔日别无二致,女娃那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皮囊立即打回原形。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当场晕了。
惊鸿早就打算好了,这人死有余辜,却不能叫她立刻死了,得要利用一番,那两道剑伤同洑族千万族人的性命相较,实在是微不足道,又如何算报了大仇?她不过是借此在她身上下了傀儡咒罢了,待利用她除掉少昊,再让她自个儿跳进畜生道去,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她这厢方才施完,那厢大门便哐当一声,少昊闯了进来,见着殿中这副情状,不明所以。他抱起不省人事的女娃,怒火滔天,朝惊鸿大吼:“是你干的?”
既已叫他撞破,惊鸿自然不去回避,抬头挺胸的嚎:“这算得了什么,比起当年你两个,我倒真是心慈手软得多了!”
他蹙眉:“你竟想起来了?”
惊鸿冷笑:“莫非你以为你能一直高枕无忧,永世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玄嚣,当年我便说了,你若不杀我,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你当年的种种作为,灰飞烟灭也难赎其罪,你拿命来!”说着冲上去动手。
不过,不动手则已,一动上手,她便是自讨苦吃,将将拆了十招,立即惨败,给少昊捆了个严严实实,往断仙台上走了一遭,折断仙骨,剔除仙根,丢进荼靡殿软禁起来。
不经意大半日时辰便过去了,音儿说今日秋高气爽,仙风和畅,淳厚得紧,正适宜去外头吸两口仙气,有助安眠镇痛,晚间也可得个好梦。惊鸿让她搀着,竟能下得榻来,一步一瘸的踱出房去。
还真别说,吸了两口精纯的仙气,身子果然大要好转。身子好了,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精神好了,难免胡思乱想。惊鸿想着,兹事体大,绝不能这般善罢甘休。她自幼勤修苦练,仙法卓然,然其他旁门左道也涉猎过不少,同样卓然,傀儡术是其中一项,其中另有一项聚灵之法,此刻却能派上用场。
这聚灵,是一门充满妖风邪气的怪法,专为她这种走投无路之辈量身定做,只消修至一定境界,施展开来,便可聚从前身上的所有修为于一日,法力大增,只是一日之后,效力一过,所有道行便将散个干干净净,恁有再高的岐黄之术也救不回来,只有从头修起,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施为。
她终于大彻大悟了,眼光里惊恐甚盛,不由自主望向她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哆着嗓子道:“你……你是洑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