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主要是帝魆匮乏了几千万年,而下面的魋尊有自知之明,暗忖身无效仿先贤、一统寰宇的能耐,便只得老老实实治理自己的邦畿。
近百万年以虽又诞生了几位帝魆,但互相牵制,谁也没把握稳操胜券,何况大家均拖家带口,打起架来难免面对生离死别,于是干脆偃旗息鼓。大约也是懈怠久了骨头酥懒,觉得伤筋动骨委实忒累,便也不去争那么多。于是便国泰民安至今,偶尔一些小打小闹,亦不足以惊天动地。
史诗证明,在以暴制暴的武力时期,帝魆象征着强与胜,很重要;如今虽风调雨顺,但万一日后闲磕久了有些人坐不住又要一展宏图,挑起战争,喽啰游魈们难免战死沙场,倘若自家有帝魆庇佑,保家护国,便可免去马革裹尸之厄,这也直接阐明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帝魆一样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关键性作用,依然很重要。
简而言之,修为品阶越高越受爱戴,身价便越值钱,而帝魆,便是最受爱戴之辈。
蕡垓莲域兵力疆土在十域廿寰中虽算得名列前茅,但这并非是令各域游魈既尊且敬的根本缘由。能得万众重视,其实只因其族中养了两位帝魆,它亦是十域廿寰之内唯一的双魆之族。高调至斯,便是想欲籍籍无名只怕也难。
来自九层魔寰专以搜集奇闻异事为己任、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百事通乐道鬿皇是一位耄耋老叟,看上去老态龙钟,他一边踩着乌漆墨黑的云头往莲域方向赶边摇头晃脑捋腮抚须发出感慨:“传闻中帝魆之君可遇而不可求,修道者能否成功渡劫羽化也要看造化兼机缘,蕡垓莲域竟一出便是两尊,真真骇人听闻。”
人人都晓得,魆乃魂体之元,每只孤魂野鬼离体出窍时便长了出来,再寻常不过,但要将本元修至帝境方才谓作帝魆。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庶民与帝王之别。
要想一跃修至帝魆,尚需稳扎稳打,修至魋尊大圆满方可晋升,大多数游魈倘若持之以恒,不作死不夭折,有朝一日终能荣登魋尊之境,大圆满虽难,但并非不能企及,而一旦修到这个地步,接下来便是迈步渡劫。帝魆之所以罕见,追根究底的主要关卡便是这道天谴,渡劫者近乎十人十陨,成功率微乎其微。若以失败告终,渡劫者便也灰飞烟灭了。
乐道深知此节,遂有此一叹。
与他一道赴祭的同僚听了他的唏嘘,忍不住卖关子揶揄:“你资历浅薄,可知莲域中这两位大人物分别掌司何业?”
“哼,谁不晓得莲域现任国君十万年前便已羽化成
魆?这其二,便是域中昔年前任国君白泽麾下的掌纛圣旌白箬。这二位帝魆乃才彦天骄,也是历代帝魆中最为年轻的英才,其杰出之处,比起我九层魔寰之君亦不遑多让,更是我辈风范楷模。”乐道津津乐道,说得十分客观,并未因拿自家君主譬较而有所偏袒。
“那你可知白泽君主如何谢世长辞?”同僚问得意味深长。
这桩事其实格外隐晦,因当年白泽陨落时其妻封锁讯息,中间的秘辛不为人知,是以,纵然乐道极其酷爱八卦,擅长挖掘悬案,却也只道白泽是应劫而去,无可厚非。此时同僚这么一提,看来事实并非表面这般纯洁。
同僚左顾右盼,眼见周遭浮云千片,霞光汹涌,各路游魈都在披星戴月的赶路,无人瞩目,这才小心翼翼倾身到他耳畔低语:“如今蕡垓莲域的首领乃白氏君后,万年前白泽与其缔结连理,然这场婚礼却不那么顺遂,尚未拜堂,白后晋魆的天劫便从天而降。因是毫无预兆的突如其来,攻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没有趋避之法,眼见狰狞的天劫就要将白后劈个香消玉殒,白泽国君却对这君后情深意切,竟生生以命抗劫,替君后将劫难移花接木渡了过去,君后是安然无恙羽化入帝,他却灰飞烟灭于天劫之下,着实令人痛惜。”
听了同僚叙述,乐道大彻大悟中点了点头,暗叹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扼腕之后又想起莲域中另一位帝魆白箬,他却是个男人,不知如何能得这般羡煞旁人的造化,竟也成功渡过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天劫,好奇中主动启齿向同僚刨根问底。
这一刨中,便开始没完没了。
这日未翻黄历,说不清是大悲大哀还是大吉大利。
但无论是大悲大哀还是大吉大利,于我而言却是悲喜并肩携手临门。
今日乃白泽的回魂谡忌,顾名思义,便是在忌日这天很有可能回魂往生。
他魂飞魄散倒如假包换,游魈也同仙家凡人一般无二,死了便死得彻彻底底,一旦灰飞烟灭便再无生还可能,但我们蕡垓莲域有一相特殊秘法,生前修之,死后说不定能保住一丝残魂不散,萦绕墓碑之前,历经日月精华固本培元,那缕残魂有机率滋养完整,死而复生。
当然,主要是帝魆匮乏了几千万年,而下面的魋尊有自知之明,暗忖身无效仿先贤、一统寰宇的能耐,便只得老老实实治理自己的邦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