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得如痴如醉,没察觉这档子事,更不晓得自己的口水哗啦哗啦流在地下,汇积成河。
神思里忽然一片朦朦胧胧,再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有种古怪的声音催使她走过去,跟着那狐妖化了长得十分中看的人形,居然站起来替她宽衣解带,俊秀面庞上一副不怀好意的情状。
……
意乱情迷的旖旎风光中,夜空凉月不知何时藏入云层,点点繁星也消失殆尽。突如其来亮出几道闪电,随后而至的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天雷,瓢泼大雨倾盆而落。
一雨惊醒梦中人。
龙心狐忍着身体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道友,咱们需得找个地方躲躲雨。”
狐狸精愣了愣,仿佛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好半晌才悠悠开口:“莫怕莫怕,我护你周全。”声音缥缈,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来自九幽地狱。语毕,他九尾利索一动,结成一顶帐篷,覆在树下,任凭外面狂风暴雨,也渗不进半滴水泽。
龙心狐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垂在下面的尾巴尖尖,唔,倒似比外面雨水还柔软几分,寻思如果躺在上面,连身心都能融化了。
“我问你个事?”此刻激情褪去,神志稍有恢复,龙心狐想起一桩大事,卧在狐狸精怀中,蜷成一团,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妖怪?是你将我引这来的么?”之前她怀疑这个家伙是一介魔兽,但魔兽一族凶残暴虐,逢人便吞,他却不似那般凶神恶煞。
狐狸精给她问得一愣一愣的,只是看不清表情,他抓耳挠腮:“妖怪?”
额,龙心狐连忙捂口,暗自嗔怪自己口无遮拦,万一口不择言惹恼了这只狐狸,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果腹了,那可真就呜呼哀哉,虽然他似乎也没有血盆大口。“不是,本座……额,在下,在下只是想问尊驾如何称呼,家住何方,年方几何,毕竟你我双修一场,总不能……”总不能一直狐狸精狐狸精的叫。虽然这狐狸精长得有模有样,惊天地泣鬼神,但上看下看始终是魔兽一只,可若要让一只魔兽与人类双修,便如公鸡下蛋,母猪上树,男人生孩子——绝无可能。今日这只狐狸可能是哪跟筋搭错,又或吃腻了同类想换换口味,改习俗了亦未可知。
狐狸精冰肌玉骨的身子颤了颤,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去,流露出悲戚苍凉之色,低声细语答:“我,我无名无姓。”
龙心狐一哑,狐狸精眼中的神色转瞬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软语道:“你不知道给自己起个名儿?”
狐狸精黯淡的眼神更黯淡几分,他一语不发,纤细修长的手指挽住龙心狐发间,绞啊绞啊绞。深邃似海的眸子里,是龙心狐看不懂的神情,里面好似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龙心狐暗叫不妙,急忙哈哈打着圆场:“额,我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等我哪日空闲下来,给你起个大名,包你满意。”为避免场景尴尬,复又仰头挤出两个哈欠。
狐狸精立刻心领神会,善解人意的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话毕,放开她的头发,将胳膊摊开。
挡雨用了五条尾巴,他将其余搁在一旁的三条取一条出来铺成毯子,另外两条也没闲着,扯来做被子用。
龙心狐本来只是借口转移话题,狐狸精的反应她倒措手不及,遂略略一呆。兽皮制成的被褥她用过不少,几百年来无所事事,换着花样享受,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躺在一只活狐狸身上就寝,图个新鲜倒并不拒绝,侧过脑袋卧了下去。唔,别说还真舒服,在这小小的,不算避风港的避风港中,安全感十足,两条被子盖过来立马骨软筋酥,昏昏欲睡。
耳畔仍旧风雨凄凄,淅淅沥沥未曾间歇,电闪雷鸣中,龙心狐睡意朦胧间似乎听见卧塌边有人在喃喃低语:“大丈夫敢作敢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定负责到底,不离不弃……”诸如此类还有很多,龙心狐抵不过瞌睡,沉沉入梦,心满意足的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妙不可言。
记忆中很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安稳了,龙心狐梦中冥思,不,不是很久,是自她有记忆以来,没有哪一觉能与此间相较,从来没这般枕稳衾温过,她觉得若能天长地久这般,宁愿别再醒来,活在梦中远远比活在现实来得恣意潇洒,可自在飞花皆似梦,南柯一梦后,终要醒转。
龙心狐睁开眼时,日上三竿,周遭并非是昨晚那般如梦似幻的场景,那些繁花似锦,百花争艳很是虚幻,那么缥缈却又那么真实,她捋一捋发丝,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做的一场梦,如今正是梦醒时分,可身体某些部位传自脑袋的疼痛告诉她,那绝不是梦,真真切切,如假包换。
她正看得如痴如醉,没察觉这档子事,更不晓得自己的口水哗啦哗啦流在地下,汇积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