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上浮起三条黑线,龙心狐咳嗽一声,替他汗颜。
由于昨天那桩陨雹飞霜的冤案,龙心狐在心中估摸一番,认为有必要亲自澄清事实,那些个弟子的本领她曾有幸领教过,真叫惊天地泣鬼神,能把死翘翘的人说成活的,若放纵其乱嚼舌根,届时想要补救便为时已晚。
从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准备执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唔,没墨,只有黑糊糊几粒墨块,呜呼哀哉。龙心狐坐在桌前,对着铜镜照照,里面的人儿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实在不敢出去见人。心头计较一番,有了主意,说道:“狐……咳,阿猗你去取些水来,记着莫要同他人讲你我的关系,他们问什么你都不能答……”龙心狐滔滔不绝的说着,一只葇荑般的手斜刺里伸出,修长的指尖在砚台上比划了两个圈,只见砚中水墨泛泽,颜色黝黑,均匀细腻。
龙心狐微感惊诧,想不到他们妖兽做什么事情居然都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一时间感慨无限。从纸上顺着手臂瞧上去,唔,这一瞧不打紧,鼻孔一阵腥甜,血流不止。滴在桌面宣纸上,透纸氤氲,宛如隆冬雪梅。
“本座限你在两息内穿好衣服!”龙心狐努力不去看对面……的狐狸精,唔,一丝xx的狐狸精。
龙心狐贴出去的榜文大致内容是陈述宁竹猗乃她近日新纳的男宠,警告谁再敢信口雌黄便赶出山门等云云,还大张旗鼓的盖上掌门手印。如此一来,众弟子碍于龙心狐淫威,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纵然有些弟子半信半疑,也只在暗地里窃窃私语,万万不敢再信口开河。
龙心狐蓦地想起一事,去找了龙溪,精挑细选了两套男子服饰,回来扔在宁竹猗面前,抱手吩咐:“去将身上麻衣换下罢。”
宁竹猗依言办了。
站在龙心狐面前,她再次栽了跟头,没出息的犯花痴状,目不转睛盯着这枚万中无一的美男子看了许久,携过他的手,带到邀不醒与水常冰这对活宝磨镜面前,居高临下,挑衅般的炫耀道:“本座这位夫人如何,劳烦两位长老点评点评。”
宁竹猗此时披着一袭血红长衣,与他原本妖娆妩媚的倾国之姿相辅相成,那妖艳之色更上一层楼。三千青丝散垂而下,飘逸俊美,光泽泛滥,正正应了“飞流直下三千尺”这句诗。再观其面,他嫣然一笑,当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此番看来,他似画中走出一般,将男人之俊,女人之美发挥至淋漓尽致,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邀不醒,水常冰齐齐拜倒在宁竹猗的雪纺长衫下,看得眼花缭乱,像是做梦一般,双颊从鼻间一路红到了耳跟子。龙心狐怀疑若自己上去掐一把,恐怕就要出血了。不过,她将将把持住,没有冲上去掐脸。
邀不醒第一个投降,哀切凄苦的望着龙心狐,矮首伏地做了个大礼,恭顺求道:“掌门可否割爱,将令夫人同拙筋换上一换,也无需太久,十天半月即可,届时弟子定当将夫人完好如初归还于您。”虽是同龙心狐说话,然则目不转睛盯着宁竹猗。
水常冰抽了抽嘴角,僵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老相好这般没出息,色迷心窍竟要抛弃自己。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龙心狐笑容可掬,十分大度的道:“只是个双修道侣,无关紧要。既然长老都开口了,本座也不是吝啬小气的人,换一换也无伤大雅。”顿了顿,觉得笑得不够和蔼,又将唇角咧了咧,侧头问道:“阿猗,你便随邀长老一同去罢。”
宁竹猗还震惊在邀不醒与水常冰那惊世骇俗的关系网中,乍听龙心狐一说,初时愣了愣,然后幽怨摇头道:“我,我是你一个人的。”话毕,又傻里傻气的补充一句“我不能移情别恋。”说得傻里傻气,但掷地有声。
龙心狐笑意更甚,十分受用,满意道:“只能对不住长老了,既然阿猗不愿,我也不能勉强,毕竟强扭的瓜终究是不怎么甜的。”嘴上这么说,表情却越发灿烂。
邀不醒着了宁竹猗这只狐狸精的魔障,自不甘心,还想续叨什么。然龙心狐无视她,转头与萧路说话去了。
怼完磨镜,该轮到断袖了。
也不知龙心狐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总是想携着宁竹猗与门中这两对“非同寻常”的双修道侣针锋相对一番,不怼不过瘾,她做出一副淑女沉稳的形容,迈着连自己都让为之恶心的优雅步伐,堪堪走到萧路面前,自然的,萧路所在之处必有子里同在,他俩向来形影不离。
又是刚才同邀不醒那出说的那番话,大同小异重新转述一遍,龙心狐装着挂着那副温柔姿态,静候对方来答。宁竹猗则在一旁默默垂首,只字不语,也不知神游天外哪里去了。
脑门上浮起三条黑线,龙心狐咳嗽一声,替他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