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走了几步,俯身收手,把宁国夫人轻轻放在了厢房里的棺木中。宁国夫人调整好了睡姿,宁国公才缓缓拉上了棺木的盖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日,这幅棺木被送到宁国公府上说是有人专门送给宁国夫人的,她一见就怒急攻心,当场呕出口黑血,但是说来也惊奇,那之后,她竟觉得自己心口的淤塞疏通多了,而且神智清明再也不需要回到榻上休养,行走自如。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只要躺入这幅棺木,失眠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自己竟能够一直安睡到天明。不过三日,宁国夫人就显得容光焕发,精神好了大半。本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是一回到房间的床上,她却依旧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如此几经折腾,她只好夜夜回到这棺木里安睡。
堂堂宁国夫人,若是下半辈子都要在一口棺木里睡觉,那传出去简直令人贻笑大方。可是一切正如那位女神医所留言之言,棺木一副可解一时之难题,药引之后的药方却迟迟不见人送来,甚至找了好几日连人都没找见。
宁国公和宁国夫人真是愁得寝食不安。然而宁国府里最是心煎的却是管家,两位主人心下着急还能训斥自己,可他这个把女神医气走的罪魁祸首却是有苦说不出。你说你一个神医为什么要说自己不通医理呢,真是坑死人了。
好几日了,管家就一天不落地苦着脸杵在茗轩门口当门神。茗轩还未开门,管家就已经站在屋檐下等候,茗轩关了门,管家依旧还在原地等候,期间寸步不离,风雨无阻。一时之间这也成了京中众人口中的一桩趣谈,那管家平日里仗着宁国公府的隐蔽目中无人,没想到一物降一物,竟被一个奇女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众人惧是啧啧称奇。
宁国公府也不是没有查过那女神医的出处,但查来查去也只得知那副棺木是由茗轩抬出,而茗轩,掌权者心照不宣是毓亟宫的产业。
没办法,宁国公也只能向毓亟宫要人。
茗轩的三楼。宁国公一脸焦急,神色间颇有几分讨好地为身前的人倒上茶水。“毓亟宫不愧为滇国最为强大的组织,汇聚了无数的能人奇才。尤其是贵宫中的那位女神医,一手医术简直出神入化。只用一副棺木便让内子的顽疾有了起色。”
“宁国公谬赞了”,白衣男子淡淡回道,风轻云淡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这个”宁国公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掌,“府中有人不懂礼数,冲撞了神医。我已经重重罚了他,当然,若神医依旧不满意,我愿交出人随神医处置,只是内子的病……”
“本座明白宁国公的意思。”毓亟宫主轻笑,微微冲着宁国公举手作揖,“内人生性顽劣,本座又不忍管教,只能请宁国公见谅了。”
毓亟宫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国公,只看得他心里一虚。
“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宁国公极力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惊呼,终于明白过来那女神医为何会毓亟宫的至上轻功花影遥,“没想到神医竟是宫主夫人,我们宁国公府实在是失礼至极,万望夫人海涵,海涵。”宁国公连连作揖告罪。
从茗轩出来,宁国公如同催命一般火急火燎地召回府中的暗卫,当下撤回了不惜一切代价带人回府的命令,同时三令五申一定要恭请,决不能让人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路上就算是那人自己掉了根头发也得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
是夜,夜深人静的乔府,一座院落屋顶上的瓦片传来细微的响动。一道黑影极为流利地跃过整座乔府,翻过半开的窗户,不慌不急地坐在房中。
“不愧是墨总使大人,偌大的乔府来去自如,竟无人察觉。”乔筱扬从里间缓步踱出,到了这个时辰还未更衣明显是在等候来人。
“你不是人?”墨九冷哼,自己一进入乔府这丫头就已经知道了,要不这桌上的茶水也不会是温的。也许在攻击方面乔筱扬还差了许多,但在轻功一路上已少有人能追及上她。
“那么墨总使夜闯乔府所谓何事呢?”明知故问。
墨九抱着剑,一副“你说呢”的神情看着乔筱扬,“宁国公这几日都快踏破毓亟宫的门槛了,你也该解气了吧。毕竟最后乔将军也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