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不是想带着我回家了?”高建文嘟着嘴,发泄一样踢着脚下的雪,“我爸肯定在厂里找我妈,我妈……”

“那你想回去吗?”

高建文摇头:“不想……”

“为什么呢?”韩千雪看了一眼前面蹦蹦跳跳的陈冬至,轻声问着。

“爷奶都重男轻女。”高建文哼了哼,“姥姥以前买了什么吃的,都是让大家吃过剩下的才锁起来。可是爷奶不!元旦过了之后,爸妈厂里都发了东西,我看到他们锁起来了。”

高建文有些委屈,“不是我嘴馋,如果大家都不吃,那我也可不吃。可他们为什么要偷偷的吃呢?我扔垃圾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苹果核了!还有桃酥的碎渣!”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韩千雪不爱戴手套,她一出门,就把陈年强制给她戴的手套摘下来揣口袋了。

这会儿小姑娘哭了,她就自然而然地把手套拿出来给小可怜儿擦眼泪,“明知道他们不喜欢你,还要为他们哭,值得吗?”

韩千雪的动作轻柔,语调温和,可是言语之间却有着无比的冷漠,“对于讨厌的东西或者人,你有三种选择,一是委曲求全,二是视而不见,三是以直报怨。”

十岁的高建文已经三年级了,她还看过高建军的语文书,虽然有些字还不会写,可是却也明白很多成语了。

她知道委曲求全和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以直报怨是什么意思呀?”

“以直报怨啊!”韩千雪笑了笑,“就是以公道来对待自己怨恨的人。”

高建文恍然,“这就是小舅舅卸掉我家的大门那天,小舅妈你让我出去哭的原因,对不对?”

“真聪明。”韩千雪按着她的小肩膀说,“文文,委曲求全是下下策。因为这是一条把主动权交给别人的选择。你委屈自己,指望对方能够改变,可如果你等不到呢?你要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通俗地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视而不见是中策。你有耳朵有眼睛,能听能看,每天听到刺耳的话,看到恶心的画面,真的能够不放在心里?一次两次可以,经年日久的,到底是真的心大还是麻布了,谁又能说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