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今夜就是他的忌日。
他闭闭眼,事已至此,他反而松懈肩膀,分出点心神,回想这一生。
记事开始,便是在南风馆生活,早上练琴练琵琶,下午晚上练武功,一日复一日。
枯燥,乏味。幼时,唯一能记起的高兴的事,是师父对他笑。
师父如父,极为严格,他几乎不对他展露笑意,那次笑了,是他九岁时展现天赋,武艺精进可塑,师父为能给尤家报仇更近一步而高兴。
笑容么。
鹰戈咬开金疮药的瓶盖,往大腿的伤口撒上药物。
他在南风馆见过许多的笑,只是每一种笑,都带着算计与利益交换,是何种心思,昭然若现。
脏。
倒不是没见过纯粹的、简单的笑。
鹰戈腿上伤口该是极疼,可他恍若麻木,头脑骤然放空,浮现一个身影。
她的眼睛和黑珍珠似的,幽若大海,有波澜,有粼粼,微挑的眼尾,明明妖艳,明明跋扈,偏生,从她眼瞳里,叫人读出她眼底的三分纯良。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她就是嘴上说着喜欢漂亮男人,但从没对男人,起过狎昵之心,包括他。
却还老喜欢口头占他点便宜。
仔细想想,他其实不讨厌。如果,如果他能熬过这一劫……
突然,庙外传来一阵疾步声。
追上来了?鹰戈蓦地提神,他侧耳倾听,还好,只有一人,他从小腿处拿出最后的一柄匕首,屏住呼吸,庙外人一进来,脚步声脱离雨声,显得清晰许多,很是熟悉,鹰戈一愣,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