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风从案板下面钻出来,满嘴油花,举起双臂告饶:“冤枉啊,我尝尝咸淡罢了!”
膳房一师傅最善卤制,每次出品肥瘦相宜、香气四溢,是年夜饭饭桌上最抢手的。
在一众弟子中,阿刃刀工最好,因此承揽下了切熟食的活计。
岂料他刚上岗,就被只耗子盯上了,如此一个死皮赖脸,一个假公济私,卤菜还没等上桌就去了大半盘子。
“尝咸淡?尝你娘个头!”昭昭叉着腰道。几个女弟子嬉笑着,当场制了个牌坊,上书八个大字:
膳房重地,凝风止步。
还没吃饱喝足的凝风回首做了个鬼脸:“凶巴巴的,当心嫁不出!”
但这事真不用他担心。他前脚刚出膳房,后脚就在墙角处听见几个人念道:“青云山一面,经久难忘……每每思至,辗转反侧。后于灵城遥望佼人于马上,心中怯懦,惶惶不敢前……如今思来,深以为憾……”
几人正聚头看着,只听“咣当”一声,门板被踹得飞出去好远,直扑到一人身上,来人大呼:“好个没脸!竟偷读人信件!”
为首者下拜,“大,大师兄!不是小的们有意,只是我们在街上捡到了一封折成纸鹤的信,想还回去但不知是谁的,这才打开……”
凝风一手夺过来,写信人极善书法,字迹清秀飘逸。全文未提名姓,只文末处留下个翠色的点儿。他思忱几下,心中了然,随即眉眼一展。
岁年之交,倦鸟归巢,上下和乐,待到春日,说不定还有十里红妆,洞房花烛。
“我知是谁的,我给她去。你们都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若是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就算是正月里头在先人牌位前头,也能下手揍你们去!”他朗声道。
那些人早懂他的大爷脾性,连连称“是”。
凝风出了这间院子,又往膳房挨了昭昭一顿打,借机把信塞回了她荷包。
又听老三炫耀了半天他辛苦修炼得已至初阶的“金舌头”,忽觉一束目光盯他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