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医院大门,却见应呈在鼓捣那双手,忍不住问:“你这是干嘛呢。”
他一抬手,手上手铐就已经解开了,秀出那根弯曲的铁丝来:“我家养的那只田螺精给的。”
谢霖惊了个目瞪口呆,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好该怎么骂他,回过神就已经把那副手铐薅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只好吐槽了一句:“妈的,溜门撬锁倒是学得挺快。”
“没事,王科知道,他自己也说了意思意思。对了,我家那个田螺精呢。”
“我派了小吕去看着了。”
应呈“哦”了一声,蒙头冲进了倾盆的大雨里。
而本应该有人看护的江还,此刻却赤?裸上身,正面朝下倒在沙发上,凌乱的脚印已经干透,只有被雨水稀释过后的血迹依然鲜明,湿透的t恤依然按压在他胸前,早已被他的体温捂干,然而血渍依然在沙发上晕染成了一朵玫瑰。
他有着非人的意志力,坚持着回到家里,关上门,然后才扑倒在沙发上,短暂的昏迷过去。
严重的失血和高温让他即使昏迷也噩梦连连,“我爱你”三个字像迷雾一样笼罩了所有梦境,他时而梦见老旧的建筑,低矮的围墙,一张张灿烂阳光的笑脸,然而镜头一转,他又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猥琐而阴狠的老头。
但更多的时候,他梦见应呈。梦见他灰头土脸从下水道钻出来,梦见他遍体鳞伤坐在清创室外,也梦见他从天而降自带正义而庄严的圣光。
然后,他就梦见了应呈的死。
他梦见应呈被人关进火海,他听见火焰起舞跳跃,也听见应呈嘶吼挣扎,可他四肢好沉好沉,他迈不出一步,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个可怕的梦,可他醒不过来。
直到他又听见那个人说——“我爱你”,“你只能为我付出最多”。
他心口一滞,打了个颤,顺势往旁边一倒,就摔到了地上,醒了过来。
……还是好疼。但疼,就意味着他还活在现实,一个应呈没有死去的现实。
伤口的血勉强止住了,那把刀似乎专为此而准备,十分纤细而轻薄,所以伤口虽深,但看起来却很小。
他又坚持着站起身,打开地柜找到了医药箱,实在是太累太困了,以至于连眼皮都撑不动,他几乎是闭着眼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然后又找到退烧的冲剂,直接闭着眼倒了满嘴,瘫坐在地上靠着墙,任由苦味在口腔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