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呈眼底那座仇恨暴怒的高山终于有了垮塌的前兆,他猛一下抬起头来,想起那个假傅璟瑜曾说过,在他失踪的十年里,被人辗转从一张床上送到另一张床上,或许……这并非谎言。
他也曾说过自己也想要个真相,一个足以解释为什么是他来承受这一切的理由。
“在福利院,孩子们统一睡着大通铺,我们都会做点小手工,给福利院贴补一些家用,有时院长会叫几个孩子晚上熄灯后去“加工”,孩子们都很害怕去加工,因为被叫走的孩子们通常都会哭上一整晚,哭到第二天没法说话甚至没法起床才回来,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凄惨又恐怖,以至于这么多年,那种哭声仍然偶尔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哥就是这样发现端倪的,但我是个傻子,是个蠢货!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甚至十分羡慕这些有机会去加工的孩子,因为他们加了班就可以换回几颗糖。
我还是林望的时候,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放到现在扔在地上连狗都不稀得吃的那种劣质糖,就是我童年的终极梦想!我就是为了这几颗糖,害死了福利院那三十多个无辜的孩子!”
“你他妈的放屁!”
“你要真相,我说了你又不信!”
“当年那场火,只有可能是你哥放的!大火起来的时候你正被那圈铁丝捆在树上,铁丝上沾满了你的血!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放得了火!”
他看着应呈,突然低低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泪就湿了满面:“有时,我跟我哥会玩互换身份的游戏,那是我们在那个地狱为数不多的乐趣。本来的那个高定产品,是我哥,院长先下手的,反而是我。
我天真地告诉我哥,院长让我晚上熄灯后去找他加工,这样一来我早上至少能拿到两颗糖,我会分他一颗,我哥就告诉我他要跟我换身份去骗院长玩,我没多想,同意了。
那天晚上,我哥戴着我的花皮筋走了,他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尖叫痛哭,那天晚上很安静,甚至安静得让我睡了一个好觉,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我哥拿着两颗糖来把我叫醒。
我们偷偷爬上屋顶看日出,我问他裤子上为什么都是血,他说是摔的,我就再也没有怀疑过,我根本不能想象那天晚上我哥代替我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做代价,换来我短暂的平安。阿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他是我哥!”
应呈没有说话,只见他几近崩溃,颤抖着歇斯底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的父母把我们像垃圾一样扔掉,还扔在一个地狱的门口!
是我哥……是我哥牺牲自己保护了我!
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们的调查,如果你们真的查到了什么,无期我就定时去看他,死刑我就替他去收尸,可我不能说!
你明白吗阿呈……我不能背叛他,我没有资格背叛他,他是我哥……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