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红药本来应该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称呼,结果被段归的后半句夺走心神,她平日里聪明,可一到这时候就有些顾不过来,否则也不会胡乱吃醋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段归衣摆:“我几次三番助你,让你来我这里,可你非守着那个什么破楼,你家尊主死了四年多了!难道你在那儿留着,就能延续贺魔尊的威名声望吗?我以为你是为了守着贺离恨的基业,原来你是看不起我——”
段归当着“已死的尊主”的面,被问得头皮发麻,又见她一身衣衫被雪浸湿,发鬓上残余有未融的雪花,髻上那朵鲜艳的山茶零落破败、花瓣所剩无多,但她的眼睫却凝着冰晶,随目光相对而颤动。
他哑然半晌,捏着她的袖口扯了扯:“……以后我慢慢跟你说,今时与往日不同……”
“有什么不同?既然你朋友和你朋友的妻主如此厉害,你厌恶我,就让她杀了我!”她指的是梅问情,但听在别人耳朵里,都误会成了贺离恨,“难道现今你找到新的魔主,或是贺魔尊死而复生,又要为他驱驰效命了吗?”
她是恼怒急迫交加,才会这么问的。
梅问情在一边旁观,伸手握住贺郎的指节,在他耳畔道:“你看不出他们有不少恩怨么?”
贺离恨思索片刻,点头:“原来帮过段无声,有恩情在前,他左右为难。”
梅问情:“……你说得对。”
她虽不点破,但事情已经进展到无法再遮掩的地步。段归难以抽身,又要顾及尊主的眼光,心中徘徊为难,便道:“我已寻到新的魔主效命,正是眼前这位,你我之间的事,自有来日可报。”
“我不图来日,只看眼前。”凌红药这时候却又上来执拗脾气,“什么来日可报?我偏不要,你想恩义两全,那就跟我上了床再走!”
她语出惊人,连段无声都暂且愣住了,夜明珠映出来的光芒在灵玉宝石、珠玉法器上折射而出,这绚烂的光泽在此刻都仿佛凝滞一瞬。
只有贺离恨猛地紧锁眉头,垂手按住魔鞘,冷若冰霜道:“挟恩图报,卑鄙小人,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