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梅问情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她很少生气,却为此事发怒,差一点就将私自带主君出去的几个侍奴惩处打死,然而板子还没落到身上,贺离恨便拉住了她的袖子。
梅问情想跟他说,如若一次不罚,他们就会相信你能庇护他们的渎职,由着你做越来越任性的事……这话都到了嘴边,正欲发作出来时,她看着贺郎清澈的眼睛,忽然忘了要勒令什么。
贺离恨慢慢地抱住她,伏在她怀里,低声道:“别为难人了,非要生气,冲我来吧。”
梅问情盯了他一会儿,罕见地感觉自己被人恃宠而骄、被自家娇弱的郎君以爱要挟了。她反思了很久,然后小心地抱起他,说:“不许再去。”
深冬的末尾,家家户户响起爆竹的声响,除夕过去,贺离恨守不了岁,夜半便窝在妻主的怀里睡着,到了临近清晨时,他朦朦胧胧的醒来,伸手碰到梅问情的长发,这捧青丝从来都是乌黑柔亮的,此刻握在指间,他却依稀见到一股浅浅的银。
一缕浅淡的银色,掺杂在黑发之中。
贺离恨愣了好久,他抬起眼,见梅问情似乎是快到天亮才睡下,还没有醒。他的手指掠过这抹银色,忽然想到——
她怎么会长出白发呢?
是我缠绵病榻太长时间,是我太不争气了吗?是我的坚韧皆在表象,一次困难就会被击倒,难以纾解,所以连累了她吗?
新年的爆竹声打破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