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眉峰微微蹙着,眉眼敛下,似乎这样能够让他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他微微向前躬着身体,是很明显的抗拒姿态——
好热……
门窗大敞,热气如无形的岩浆滚滚汹涌而至,站在他身侧的男人拉着吊环,聒噪地对着手机讲些什么,口沫横飞,黏在皮肤上被浸湿的汗衫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种种声音嘈杂交织,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也像是沸腾油锅添进去的一把柴火。
他应该在家里多待几天的。
至少也要等老爹的态度软下来,届时还能蹭到司机的车,去哪都行。也不用这种天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乱窜。
虽然老爹早就不允许司机单独接送他了。
晏温翊闭上眼睛,他有点后悔一个人自作主张地跑出来了。
六月……
高考刚刚结束,晏温翊如释重负,他跨步进门,从考场刚出来拎着的文件夹被随意扔置,姿态凄惨,像他房中角落那一堆注定不会翻动第二遍的书。
终于结束了。
他躺在沙发上,手指微微蜷缩,掌中汗渍黏腻,晏温翊抬头,客厅的吊灯绚丽璀璨,华光四溢,他不适应地偏头掩了掩。
真的到此为止了吗?他不知道。
考完的学生本该像笼中放出的鸟,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虽与当初的设想不同,晏温翊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却不料他还没在家里游手好闲度过一个白天,他爹就喜气洋洋地进门,眉梢眼角都压不住喜色,那模样,好像他儿子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一样。
晏温翊眼皮一跳一跳,他爹不常回家,更别提面上如此情状。
稍稍谢顶的中年男人进门,打了个长长的嗝儿。
灯光流溢,屋里电视的声音响亮,听不见半点人声,晏父皱了皱眉,眯着眼逡巡四周,眼神忽而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