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配么?本来应该也轮不到他的。
少年咬了咬手指,眼神阴垂。
曙光微白,暮色渐分,整栋房屋尚且被朦胧的白纱覆盖,还未苏醒,晏温翊胡乱地往包里塞了几件衣服,叼着个面包,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两个小时前,他还如释重负、满怀希望地踏上旅途,当下就后悔了。
晏温翊拭过额上的汗,苦涩又疲惫地想,知子莫若父,他爸是最清楚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一点苦都吃不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他身上没带多少钱,到时指不定还得求人接济。
晏温翊抬头望了望前边已经开始倒数的绿灯,心中不禁感到烦躁——怎么还不开车?
他努力压着气,低头随意刷了会手机,旁边忽然开始喧哗——
“你就不能等一下么!”一个女声道,“没看见他不方便吗!人都还没上车,你老往前挤干什么,出了事怎么办?又不是不让你上车!”
和她争执的是个老人,老人听到这话,不甘示弱道:“我也要上车的啊!他不方便就往后排咯!耽误我事情怎么办!”
“你插队你还有理了!”女孩也是个急性子,“你一个老人还倚老卖老,要不要脸!”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呢!我哪里插队了?他自己半天上不去还赖得到我头上?
不方便不会等下一趟吗?腿瘸了就别拥着挤过来!他瘸了又不是我弄的,我就该让着他吗!”
司机的声音被淹没在越来越激烈的争吵中,双方争得面红耳赤,高温、汗水愈发灼热地迫使每一个粗鄙的词语往外蹦,周遭的旁观者看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黄灯突然一灭,转瞬又亮起鲜艳刺目的红色,少年摘下耳机,深深地换了口气。
“麻烦让一让。”
晏温翊踩着台阶从稀薄的人群间隙中艰难地挤出去,身后的空位马上就换了个人,他没在意,在一堆吵闹,攒动的人头中准确地拍了拍争吵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