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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车外传来周航点名的声音,卢靖朝只好冲钱灵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干粮就冲进夜色里。钱灵小心地抽过一只手,把前座赵处留下的军大衣松松搭在李团身上。她攥着李团纤细的胳膊,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举头三尺上的神明能够开眼,让李团尽快好起来。

等大家扎好帐篷,赵处领着苏参谋四处巡视,周航则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舞蹈演员去车上把李团抬了下来,安置在最近处一定帐篷里。卫生员随后过来量了体温,又给了几包药叮嘱钱灵等李团醒了就用温水送服。钱灵无奈腹诽,眼见外面寒气森森,只怕到时候水壶里的水没冻成冰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弄得到热水。

目光落到身上盖着的厚重军大衣上,钱灵突发奇想,拧紧了军用水壶的盖子,一股脑儿塞到被子里,顿时冰的双腿一激灵。冷铁般的壶身隔着薄薄的秋裤,汲取着钱灵身体里的热气。她不禁悄无声息的咬紧了牙关。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夜色黑漆漆的吞没了外面的景致,只剩下李团均匀的呼吸萦绕在耳畔。钱灵裹着被子,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在逼人的寒气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只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钱灵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倦意如潮水般袭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下。没想到那嚎叫不但没有偃旗息鼓,还愈来愈大声,直逼得钱灵睁开眼睛,黑暗中大声喘着粗气。

她支撑着坐起来,在被子里轻轻握住李团温热的手。一阵咳嗽声传来,令本来心如止水的她刹那惊喜万分。“您醒了?头疼不疼。”钱灵忙探身过去摸了摸李团的额头,见热度尚可,胸中压着的千钧巨石总算放下了。

“我没事。”李团嗓音微弱的说,“咱们这是在哪儿?”

“车,车出了点问题,没能到兵站,赵处让大家就地扎帐篷过一晚。”钱灵听到外边似乎有奇怪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刨土的声音,便将话头戛然而止。

李团不禁往钱灵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戈壁滩上露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天亮了我一定要跟赵处讲,以后尽量得一鼓作气赶到兵站再休息。”

钱灵摸黑从枕边捞出装药的纸包来,小心展开,按照卫生员的吩咐给李团服下两粒。“今天您流了好多鼻血,可怕大家吓惨了。而且当时您人事不醒,也不方便再颠簸,不得已才在戈壁滩上住下的。”

“唉,流鼻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大西北可不必江南,秋冬总是干冷干冷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儿水分。等到了兵站,我弄点热水捂捂鼻子也就好了。”李团摩挲着人中上残留的淡淡血迹道。

钱灵本想弄些水沾湿手帕给李团捂捂鼻子,又转念自己的饮水也所剩无几,只能默不作声的躺着装尸体。忽然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隔着帆布帐篷搔了搔她的头发,不禁本能的弹了起来,蜷着身体缩到帐篷角警惕的瞪着四周。

“怎么了?”李团瞬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没事。”钱灵摸了摸后脑勺,挽好的发髻纹丝不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她脑海中的臆想而已。

李团服了药,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正准备跟钱灵聊聊之后的表演,忽然一阵怪声传来,似人狂怒至极的低吼,又好像绝望中凄厉的呼啸。

这下李团也睡不下去了。“什么东西在账外?”她抓着钱灵的手,声音中带着大病初愈的嘶哑。

钱灵正要掀开帐门往外看,被李团一把拉住了,“千万别掀开帐门。”

“为什么?”

“我觉得它们还没有袭击咱们,就是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李团面如冷铁,眼神闪烁道,“这茫茫戈壁滩从来就活跃着食肉吮血的野狼,甚至饥不择食的时候还吃尸体。如果真咬人一口,不死也会得败血症的。”

李团的话令钱灵倒吸一口凉气。“千万别,别是野狼。”她本能的扑到背囊里翻找,好不容易才在背包最深处摸到一把用来削水果的折叠刀,便死死的握在掌心里。狼这种东西她听人说过,一般凶残至极,又喜欢群体出动,一旦遇上几乎无法脱身。

“没用的。”李团瞥了眼钱灵手中小的可怜的刀,蹙着眉背过身去做好,口中念念有词。钱灵警觉地站在帐篷中央,竖着耳朵聆听外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忽然一声尖利的咆哮响起,帆布帐篷被撕开一大块儿,北风夹杂着沙粒顿时涌了进来。

借着清幽月光,钱灵这才看清,一只灰黑色的野狼探头探脑走了进来。它浑身被毛杂乱,碧绿色的眼瞳闪着寒光,血红的舌头与鼻子里喷出的粗气让人感觉到一阵彻骨寒意从脚下弥散开来。钱灵被吓得瑟瑟发抖,却抓起脚下沉重的包袱用尽全身力气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野狼嘶吼了一声,轻巧的跳开,却仍然露着森然的牙齿与她们对峙,看模样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时候车外传来周航点名的声音,卢靖朝只好冲钱灵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干粮就冲进夜色里。钱灵小心地抽过一只手,把前座赵处留下的军大衣松松搭在李团身上。她攥着李团纤细的胳膊,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举头三尺上的神明能够开眼,让李团尽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