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床上的钱灵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过电影似的飞速旋转着,将内心的疑惑一条条证实或者删除。比如,来人脚步轻巧,听声音应该是女性,动作灵活。第二,如果是李团,会习惯性的第一时间将行李放下,然后径直走到水管边洗脸漱口。当时钱灵猜疑会不会是团里其它同志有事临时来找或者走错门,一瞬间却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房间里想起悉悉索索放东西的声音,对面床上折的豆腐块般的毯子被抖开,熟悉的清嗓子声音扑面而来。
钱灵意识到来人是汤夏,一时间僵直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她其实差点就坐起身来问问鲁淑仪究竟怎么样了,李团为什么没有回来。但转念一想,汤夏能够这么快就回来,证明鲁淑仪问题并不严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而李团也估计是作为陪护人员留在了酒泉的医院里,如果真有什么事,只怕苏参谋会发动紧急集合,将事情公之于众。加上卢靖朝和周航也没有要来传递信息的意思,事态还是可以空置的。
就这么慢慢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朝霞漫天。绯红的云彩飘扬在淡蓝色的天幕之上,金色的阳光洒在饱经风霜的兵站里,唤醒了沉睡的号角。钱灵瞟了眼还在床上挣扎的汤夏,飞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百无聊赖的走到院子里。
“早呀。”周航和卢靖朝也都穿上衣服下了楼,看着战士们争先恐后的绕着院子跑操。钱灵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又快走着寒暄道:“昨夜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你呢?”卢靖朝额前的刘海长了点,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凑合吧,李团没回来。”她瞟一眼身侧昂首阔步的周航,“汤夏半夜搬过来,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几乎睡着,就没有打招呼。”
“赵处也没回来,听说是要等我们去酒泉汇合。”卢靖朝平静地说,“我昨天在苏参谋办公室正好撞见汤夏来汇报工作,首长还说让她暂时管一下文工团。”
“这,这不太好吧。”钱灵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几秒钟,又强压着自己镇定下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发生正面冲突,熬到李团归队,一切就万事大吉。
“别担心,苏参谋还让周同志和我参与文工团的管理。”卢靖朝安慰似的抬手拍了拍钱灵的脑袋道。
卢靖朝说话间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周航和钱灵都有点跟不上了。周航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道:“哎,你慢点,再这样跑下去我五脏六腑非得颠出来不可。”
“我也是。”钱灵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愈发酸痛,干脆驻足慢慢的走着。卢靖朝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抹了把汗水,不好意思的笑道,“心不在焉,所以跑的快了点。”
“都是文工团的,体能训练也都有通融,为什么你比那些新兵连刚下来的还强。”周航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不服气道。
卢靖朝降下速度,三个人并排着在操场上走了几圈,忽然听得一声哨响,只见汤夏站在一楼的台阶上,对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招了招手。
”钱灵,出列。”汤夏抬着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般发号施令。
“待会帮我去食堂拿点干粮。”钱灵低声甩下这么一句,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微笑而恭敬的走到了汤夏面前。
“刚才我去找了苏参谋,首长对文工团最近的懒散氛围大为不满。”汤夏两眼望天,“你作为主力团员,希望能够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不要给本地驻军留下不好的印象。”
钱灵盯着自己的鞋尖,点头称是。
“苏参谋还说,希望我们能抓紧训练,排练出更多耳目一新的节目。”汤夏唇边绽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其实我也觉得这些节目演着演着就没了激情,观众也觉得乏味。所以,我想了一整夜,决定临时把按部就班的舞蹈改编成令人耳目一新的形式。
一种不好的预感如电流般过遍全身,不过钱灵依旧保持着外在的冷静,“请汤同志明示,咱们该怎么办?”
“咱俩作为《山丹丹花红艳艳》的ab角,对这个舞蹈都排练了千百遍,我觉得可以同时上台表演试一试。”汤夏指了指远处慢跑的周航,“报幕的事就让周同志多担待点,反正都是嘴皮子功夫,他易如反掌的。”
这下子轮到钱灵目瞪口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汤夏这是疯了吗?居然要跟自己这个进文工团不到半年的新兵同台竞技。难道真的是为了排练出更加精彩的节目豁出去么。
钱灵和汤夏面对面站着,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她回忆着离开兰州后汇演中发生的林林总总,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自从部队离了兰州,李团看钱灵作为b角上台希望不大,就专注于训练她声乐和语言能力,舞蹈只是顺带着练练功过一下节奏和动作。现在自己的水平比起在兰州时肯定退步了很多,而汤夏则是熟能生巧,越演越有感觉。在此情形下搬到观众面前同台竞技,看似公平,无异于马拉松比赛最后一公里时在旁边休息的人跳出来,说要就短跑展开竞技,一决高低。
倒在床上的钱灵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过电影似的飞速旋转着,将内心的疑惑一条条证实或者删除。比如,来人脚步轻巧,听声音应该是女性,动作灵活。第二,如果是李团,会习惯性的第一时间将行李放下,然后径直走到水管边洗脸漱口。当时钱灵猜疑会不会是团里其它同志有事临时来找或者走错门,一瞬间却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房间里想起悉悉索索放东西的声音,对面床上折的豆腐块般的毯子被抖开,熟悉的清嗓子声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