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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打过无数次腹稿的将军夫人一下子不知何去何从。

而在赵处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卢将军与钱灵的谈话氛围则要愉悦很多。毕竟在这位久经沙场的革命前辈面前,钱灵表现出的是恰到好处的温婉和顺,还有尚存的一丝天真。作为曾经的青春偶像,立人设的技巧被她早就运用的轻车熟路。

“你们文工团的李团下午跟我汇报过,你之前在团里是业务骨干,唱歌跳舞报幕样样都拿手,是这样的吗?”

钱灵紧张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都是部队的培养,李团是个很好的老师,其他同志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不过现在在炊事连也很好,能脚踏实地的做些事情,也不像在文工团那样需要早起贪黑的训练。”

“我听苏参谋说,你和卢靖朝同志私底下走的很近?”卢将军心中没有太多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道。

钱灵点点头,“卢同志在文工团负责写剧本,有的时候也会跟我们直接沟通,所以会比跟其它人更熟悉。”

“恐怕不只是熟悉吧。”卢将军端起白瓷杯里的温茶喝了一大口,“不瞒你说,卢靖朝是我儿子,之前有几个北京的剧作家看中了他写的剧本,想把他调过去以求更好的发展。结果我在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却说想你和他一起去北京。我想他在兰州熟悉的同志应该一双手都数不清,为什么偏偏想调你去北京呢?”

钱灵虚浮的笑着,“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其中原由,他跟我说的时候只提到文工团被解散,问我愿不愿意换到其他军区去发展,我一心只想着回到舞台上也就同意了,哪里知道是去北京,毕竟他和我是一个省出来的,开始我还以为他会想方设法让我去西南军区,毕竟军报上都说那里一缺人二缺物资,我想如果组建文工团的话在其他军区到处抽调人也是说的过去的。”

这番回答并不做作也毫无破绽,看的卢将军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也就相信了钱灵的说辞。“其实卢靖朝小的时候我一直在兰州,他探亲来过好几回,对这块土地有感情也是正常的。只是一切都还没定下来,我总觉得这小子玩心太大,非得放在眼皮子底下高标准严要求才放心。小姑娘你还没有结婚生子,对这些估计理解不了。唉,可惜无论是谁来劝,他都坚持要带你一起去北京。”

钱灵只能闷闷的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道:“将军,您知道卢靖朝之前有过走的近的朋友吗?”

这下子轮到卢将军哑口无言了。卢靖朝小的时候一直是母亲照料着,他远在兰州,工作又忙,除了一两个月写封家书回去问候下,其余时间都扑在军营里,哪里管的了卢靖朝的成长;之后妻子病逝,卢靖朝被他拜托手下轮番照顾着,军士们都是粗人,能顾得上这个半大小子的吃饱穿暖就已经不错了;再后来他因为再婚的事和卢靖朝闹了好大的别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儿子已然长大,很多事情再也弥补不了。

“这些我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小的时候好像和院子里几个小男孩关系不错,后来卢靖朝离开北京,应该也没什么来往了。”卢将军紧握水杯,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可能,卢靖朝是把我看做比较好的朋友了吧。”钱灵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俏脸上投下一圈阴影,“他在这批新兵中很是出挑,从一开始就被赵处看中,在政治处帮着写点新闻稿之类的东西。那时候我也被李团带在身边,没有参加新兵连的日常训练,所以就自然而然熟了起来。他因为任务繁重,经常早起贪黑的加班,所以跟自己宿舍的战友走的也没其他人那么近。我和他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有来往,后来李团干脆把他要进了文工团写剧本,就这样关系越来越好。”

“真的只是好朋友?”卢将军有些难以置信,之前他也托人调查过钱灵的家庭,父母都是极其普通的小城市工人,如果真的能傍自己的宝贝儿子,也算是改变了全家的命运。可是面对着眼前女生不疾不徐的陈述,他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钱灵莞尔一笑,“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打算,在文工团呆的越久,我就越来越佩服李团。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但我觉得她过得挺好,不但把一个文工团打理的井井有条,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新人,而且自己的艺术生涯也得到了延续。听老团员说去年演出的时候有群舞演员临时受伤,李团二话不说就换了衣服顶上去,在一群二十多岁的姑娘之中翩然起舞,硬是没让台下的观众发现一点儿端倪。”

“她是个活的极其精彩的人。”卢将军抱着手臂,陷入淡淡的回忆中,“当年她在北京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刚开始我们大家也不理解,只觉得这个女同志活的拧巴又折腾,好端端的幸福在手里不知道珍惜。直到几年之后她再一次带着舞蹈作品在全军大赛中代表兰州军区杀进总决赛,我坐在台下全程目不转睛的看完一整场演出,才知道她坚持的意义所在。”

之前打过无数次腹稿的将军夫人一下子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