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画着猴子脸谱的小孩儿凑过来问:“这是一个人还是四个人?”
“诶呦,蠢材!”小丫头戳着小孩儿的额头,啐道:“怪不得人家演猴王,你只能跑个龙套!”
齐鹤唳玩累了,本躺在桃花树下睡觉,听玉笙居里豢养的小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风月情浓,那些戏词儿灌到耳中含混成一片,他听不明白、只觉得困。
“鸣哥儿,醒醒、快醒醒!”小石头是戏班里的小武生,平日和齐鹤唳玩的最好,一起胡打海摔的、并不把他当个主子,“跟我来啊,听说那边有热闹看呢!”
齐鹤唳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往夹道走,听小石头一叠声地说:“他们迎面赶去八成是瞧不见的,我却知道个好地方。一会儿,我先驮着你,你再驮着我”
他们走到一处院墙前,小石头催着他站在自己肩上、趴上墙头,急急地问:“看见了吗?有人经过吗?”
齐鹤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连只猫都没有,有什么可看?”
“难道他们不从这儿走”
话音刚落,齐鹤唳眼见墙外逶迤着来了一行人,绫罗珠翠在日光下耀目逼人,此时玉笙居里笙歌又起,生旦开唱了新的一折——【陌上春风遍,人间韵事多。镂花墙里外,忽遇神仙过。】
【公子、公子,你在看什么?】
“鸣哥儿、鸣哥儿,你看见了吗?”
【我哇,我在此看神仙啊!】
被众仆妇围在当中的,是个身着鹅黄春衫的少年,宛如众星捧着的一弯纤月,他的袖口衣摆处似是绣着淡紫色的花鸟蜂蝶,也许他衣上的并不是刺绣,而是真的有蝴蝶,围着他恋恋徘徊不去。
歌声与小石头的催促声都湮灭于耳畔,齐鹤唳被春风吹得有些醺醺然,穿着一身青碧色罗裙的小丫鬟掩唇而笑,上前与主人低语一声,那少年便抬首望向墙头。
四目相对,齐鹤唳如遭电掣、浑身一个激灵,墙外少年的眉目清晰起来,以前怎么也听不懂的戏词儿也随之字句分明——【你看他雾鬓云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非是人间艳冶。】
那清丽绝俗的少年向他一笑,脚步未停,走了几步后,回眸又是一笑,随后便去远了。
齐鹤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止歇了、魂魄也飘散了,痴愣愣地望着小道尽头。小石头叫他不应、掐他不理,终于怒不可遏,将他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