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混货,儿子挨了打,她在齐夫人面前一声不敢吭,反倒对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呼小叫。齐凤举心中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他站在屋外,隔着窗户道:“姨娘,我来看看二弟,可方便吗?”
屋里安静了一刹,周姨娘急急忙忙地推开门,抚着衣襟讨好地说:“大少爷来了,快请进。”齐凤举是未来的家主,且极少踏足后院,他出现在这儿,让周姨娘很是受宠若惊。
齐鹤唳闷头趴在炕上,丫鬟刚帮他把血肉粘连的里衣除了,背上二次受罪,把他生生疼醒过来。
“怎么还不上药?”齐凤举坐上炕去,拿起炕桌上的白玉药瓶闻了闻,“这药好,里面有不少难得药材。”
周姨娘满脸陪笑,“到底是大少爷懂得多,我们哪儿能有这个药,是方才江小公子那边派人送来的。”
“哦?”齐凤举微微挑了挑眉,不嫌脏地亲手帮齐鹤唳上药,“这回是太太受刁奴煽动,误会了二弟,我替太太给姨娘和弟弟陪个不是。”
“怎么敢当!”
齐鹤唳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出声,听见他大哥温润的声音徐徐道:“其实只要细看看就知道,那金丝虎身上并无外伤,与二弟绝不相干,八成是误食了毒耗子的药。”
就这一句简单的话,齐鹤唳嚷了也没人听,所有人都装瞎子,他根本没地儿叫屈,齐凤举却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帮他说了出来。齐鹤唳心里很是感激,他并不需要偏袒,只想要个公平——但这“公平”二字,在这个嫡庶分明的家里竟无处去寻。
“哥,”齐鹤唳仰起头,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多谢你。”
齐凤举摸了摸他被冷汗浸透的黑发,语声轻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四目相对,二人间竟真的生出些兄弟情谊,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后院里,不可谓不难得。
“二少爷别难受了,”周姨娘赶着凑趣儿,有意抖个机灵,“瞧你哥哥嫂子多么疼你!”
这所谓的“嫂子”自然是指送药的江梦枕了,兄弟俩脸色都是一变,齐鹤唳把脸又深深埋回枕头里,齐凤举亦正色道:“姨娘慎言。”
周姨娘讪讪地住了口,这时水粉端着茶袅袅娜娜、眼波流转地走上前来,齐凤举起身道:“多谢姨娘招待,茶就不喝了,二弟好生将养,我去江小公子处看一看。他毕竟是客,冲撞了就不好了。”
周姨娘哪有不从,直把他送到院门口,水粉端着茶杯气得发抖,真恨不能把茶水里放了耗子药,一口气给江梦枕灌了下去,让他和那猫一样蹬腿翻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