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蒋昌宗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连声说:“实在是高见、高见啊!”
曹主簿“啧”了一声,又道:“晋王虽然死了,可侧妃和他儿子还活着,若她拿出一张传位的遗诏,又该怎么办呢?”
“您也说了,她不过是个侧妃,遗诏也必然是假的了,是蛮人想扶持他们娘俩上位了,”南宫凰胸有成竹地说:“自古废长立幼都是取祸之道,镇国公力主和谈、不知给蛮人送去了多少好处钱财,他和侧妃八成就是北蛮奸细!古来子凭母贵,江氏忠烈之后、又是正妻,季氏奸佞叛徒、不过庶妃,支持废长立幼者必然包藏祸心!”
南宫凰一番雄辩,将晋王世子的身份牢牢立住,大家都放了心,在名义上没了顾忌,各家便要开始考量自己的利益,曹主簿力主四军首领先行封王,他年龄最长、资历最老,自然要为众王之首,蒋昌宗只道红巾军武备太差,若无钱财兵器的补给,就算想要与敌人力战怕也是有心无力。众人要钱要权、各有心思,齐鹤唳与南宫凰勉力协调平衡,软硬兼施地来回扯皮,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瞥见蒋峰偷偷起身溜了出去,心头更是一阵起急,真恨不能冲上去和这小子大打一场!
这一谈就谈了整整三天,蒋峰后两天都没有来,齐鹤唳心里发闷又脱不开身,真觉得时时刻刻都是煎熬,午饭时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他赶紧跑到江梦枕的营帐去求见,侍人却道江公子和蒋少将军一起上山取山泉水去了。
齐鹤唳看着空空的营帐,简直是五内如焚、如孩子似的气得想哭,他抓起长枪到演武场的无人处发泄般的猛挥猛舞,脑子里来回想的都是江梦枕拒绝他的话:“什么才叫好的结果?解开心结、互不亏欠,难道还不叫好的结果?”江梦枕已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可一辈子那么长、江梦枕又是这样的年轻美貌,怎么可能再不嫁人?谁都有可能成为江梦枕的丈夫,只有他无论多么努力都再没机会,这就是齐鹤唳不懂珍惜的结果、是他做错事的报应,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一生所爱另觅良缘,如果江梦枕真的喜欢上了蒋峰,那他该怎么办呢?蒋峰开朗、赤诚、意气风发,不正是江梦枕话语中希望他放开心胸后应该成为的模样吗?只是这么一想,齐鹤唳就已经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泪水化成汗水流出去,齐鹤唳握着枪出了一身的热汗、却仍然毫无酣畅之感,南宫凰急匆匆地把他请回大帐,又是半天的斗智斗勇、脑力相搏,齐鹤唳真是精疲力尽,全凭着一口不肯服输的气强撑了下来。
黄昏时,众人好歹谈出了些眉目,齐鹤唳终于得以在天黑前回到自己帐中,他顾不得休息,先打水洗了个澡,而后换了衣服又脚步不停地去找江梦枕。
江梦枕的营帐帐帘高挂、并未掩上,齐鹤唳猜想他定然在帐中,忙快走几步,却听蒋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皮子当真稀罕,我以前打猎时猎狐猎虎,那些走兽的皮毛日晒雨淋的到底比不了这个!你说这东西叫什么来着?看我这脑子,又忘记了”
江梦枕笑道:“叫海龙,听说是深海里一种巨兽。”他见蒋峰摸着那件皮裘,很是喜欢的模样,以当前的形势来看,他自该顺势以此相赠借以笼络红巾军,不该吝惜一物,可他到底没将赠予的话说出口来。
齐鹤唳听见二人对话,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忍受不了地冲进帐中,“梦江公子,”他急急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齐将军,你也来找江公子?”蒋峰很自然地问:“有什么事啊?”
齐鹤唳不知他是故意还是单纯,只绷着脸说:“会盟的事。”
江梦枕见齐鹤唳脸上又露出熟悉的别扭表情,便向蒋峰道:“今日多谢少将军陪我上山取水,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蒋峰哈哈一笑,摆手道:“这算什么呢?你以后只管叫我,这种力气活儿我最在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你用那水煮茶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江梦枕笑着应了,蒋峰出了营帐,齐鹤唳闷闷地出声说:“你今儿和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