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钥?白钥!”白钥终于想起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沙哑的声调,这小心翼翼的语气,恰好对上昏迷前看到的萧晏云焦急不安的脸。
因为失重,头晕恶心难受得厉害,白钥挣扎着睁开眼,陡然对上一双宛若在夜晚出没的孤狼的满是红血丝的眼眸,差点再给吓过去。
见白钥醒了,萧晏云凑得更近了,白钥甚至觉得下一秒就有血从那双眼睛里滴在她的脸上。
“大夫,大夫!”即便是从外面叫人,萧晏云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盯着白钥,就像是白钥突然从她的眼前消失似的。
白钥跳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在白钥没醒的这段时间里,她寸步不离地盯着白钥,无数遍后悔自己不应该大意,不应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竟然让她自由外出,找到自杀的机会。
若不是她一定会醒来这个念头支撑着自己,萧晏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她甚至有一种这人要是醒不过来,那全天下也没有必要存在,所有人都毁灭吧,一起去另一个世界陪她吧的嗜血冲动。
大夫很快背着医药箱出现,慌慌张张,进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回六殿下。”大夫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体温略高,晚间可能会更高一些,明日一早就会慢慢降下来。”
“需要用药吗?”萧晏云问。
“要的。”大夫道,“老夫待会亲自去抓药,只需要吃两三副,待大人的身体好些了再吃点温养的药。”
“你先去抓药吧。”萧晏云摆摆手。
大夫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地作揖出去了,转身前抬袖擦了擦早已汗如雨下的额头,背影仓皇又狼狈。
大夫离开后,屋子里就剩下躺在床上的白钥,和一双眼睛有如激光射线,从刚才起就没从自己身上挪开过的萧晏云,空气仿佛都停滞住了,气氛压抑,白钥都觉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掀开眼皮看了萧晏云一眼,顿时对大夫的害怕感同身受。
此刻的萧晏云就像是刚从地狱大杀四方,手上还拎着滴血大刀的毫无感情的修罗,又像是已经杀红了眼,嘴上还挂着对手淋漓热血的野兽。
骇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压下来,白钥深深觉得就算自己侥幸醒了过来,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即便是从轻发落,萧晏云也要把自己剥皮拆股了。
白钥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萧晏云面无表情嘎吱嘎吱咀嚼自己骨头的画面了。
她喉头微微动了动,头皮发紧,若不是感觉身体还有些动弹不了,白钥怕是不受控制地要躲。
“要喝水吗?”萧晏云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她盯着眼神都透着虚弱,身子更是一动不动的白钥看了会,也没等到回应,转身倒了杯水,单手扶着白钥的肩膀喂给她。
一方面是真的渴了,一方面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是茶碗口太小,白钥连都能埋进去喝水。
她喝得太快,岔了气,咳嗽的胸腔疼。
“慢点喝。”萧晏云赶忙拿开了杯子,衣袖擦过她嘴角的水渍,轻抚她的后背,“别着急呀。”
语气虽然并不温柔,但很平静,并没有白钥想象中的怒不可遏,甚至就跟白钥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场生病而已。
白钥并不敢放松,甚至更害怕,更小心翼翼了。
就像是面对一座暂时平静,但随时都有可能会喷发的火神,也像是暂时风平浪静,但随时都有可能卷起滔天巨浪甚至海啸的大海……
白钥试探着喝了两杯水之后,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