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福加没有发现徐江菡的异色,自顾自地说道:“听说还闹得不小呢……好几个县城,一两盐难求!哎呀,这做饭要是没有盐,多没有滋味啊!要换我我也受不了。我听说闹盐荒的原因是盐商被婪索刻剥得太惨了,甩手不干了。这盐运的链接断掉了,禄州又地处偏僻,路难行,沿海的官盐都运不进去……”说道后头,谭福加压低了声音。
自古盐商与官场之间就有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大多时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少数也有像这样“拔刀相向”的时候。当真反目成仇了,一些暗地里的交易就容易浮上水面。最后倒霉的是谁,就看这个祸事要往哪边引了。
徐江菡听得津津有味,放在账簿上的手指摩挲过纸面,食指轻轻滑动,留下了一个“八”字。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账,从今日开始,要慢慢算回来了。
“真难受啊,一粒盐都吃不到,嘴里好奇怪,胃里也好奇怪,什么都好奇怪。”和林精神不济,愁眉苦脸坐在客栈的厢房里头,挠着头抱怨道。
“这里闹了盐荒,别说你,说不定人家知府大人都没有盐吃,再忍忍,听说明日城门就会打开,我们赶紧出城。”和顺同和林一样,也好几天没吃盐了,嘴里不是滋味。
“还是怀念咱们季州,虽然离京师远,但离大海近啊,盐分海产是不会少的。我现在好想吃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着一条咸咸的鱼……”
“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和顺无情地戳破了和林美好的幻想。
和林皱起脸来,难受地怨道:“果真不能做梦,我现在想起那咸鱼的滋味,嘴里更难受了。整个身子都在叫嚣着:快给我盐!快给我盐!”
二人说话间,客栈下方突然传来了骚动,几个百姓聚集在一起,推搡着官府门前站着的小吏,嘴里嚷道:“我们要吃盐,快给我们盐!”
官吏用水火棍阻挡着百姓的胡作非为,却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耐着性子劝到:“盐已经在路上了,禄州地处偏僻,从盐地运来是需要时间的!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前几日你们官府的人说马上就有盐了,现在我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现在叫我们怎么相信你们的话!!”
“怎么会骗你们呢?大家都是为百姓做事,当然希望百姓好了!大家听我一句劝,再忍忍,再忍忍啊!盐马上就送来了!”
“那你们不给我们盐,也放我们出去啊,把我们锁在禄州里,是什么意思?”一眼圈发黑的大汉大声嚷嚷道。
“先前有一罪犯逃脱,为逮捕他才关的城门,如今罪犯落网,城门今日就开了,午时开!”
官吏说得十分大声,隔壁客栈厢房上的和林与和顺二人听得清清楚楚,两人的眼睛皆是一亮,接着赶紧起身收拾好东西,马不停蹄地城门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