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哼着轻快的小调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时,一眼就瞟到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表情严肃而认真。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话,随后立刻拿出钢笔做起笔记来。
太宰治双手揣在浅色风衣的口袋中,缓慢走到柜台前,向着相貌清秀的服务员小姐打了声招呼。在点了一份甜点和咖啡之后,他便晃晃悠悠地朝国木田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吗,沢田先生。”国木田独步紧绷着一张脸,一边回应着对方一边在本子上写下笔录。
看样子,他记录下来的并不是令人感到轻快的文字。
太宰治随即露出了欲捉弄人,等待一副好戏的表情。
他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声线,喊道:“国木田君——”
自身的姓氏被人上下荡漾地喊出来显而易见是件十分被冒犯的事。
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混蛋的情况下,那么这件事就更加令人无法容忍了。
国木田独步停滞下写字的动作,额角猛地爆出一片青筋。
他黑着脸转过头,眼神凶狠地望向来者,接着紧紧咬住牙关发出了带有十足威胁性的:“啊——?”
“国木田君,我肚子饿了,想吃蛋糕。”面对男人的一脸凶恶,太宰治司空见惯地将其无视。
他缓缓走向对方,语气无辜又可怜:“可是我身无分文了。”说完他还把衣服的口袋都拽了出来,近乎于撒娇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是实话实话。
“这位是......?”国木田对面传来了一道温和又平稳的声线。
太宰治顺着声音望向对方。
声音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性,他穿着件浅色连帽衫,下身是条烟灰色的长裤,最下方配以牌子很著名但款式低调的运动鞋。
他的长相称不上令人惊艳,暖棕色的头发配上同样映着暖意的眼眸,却给人一种一派祥和的感觉。
就好像无论你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对方都会笑着答应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
太宰治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头一遭遇见一个让他产生这种第一直观印象堪称奇怪到极致的人。
太宰看见对方在向他回视,然后朝他笑了笑。
依照寻常人的观念来说,这代表着一个友好的传递,于是他的脸上也挂上了熟稔的弧度适宜的笑容回应给对方。
“见笑了。这位是太宰治,也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国木田推了推鼻梁处略有下滑的眼镜,为坐在对面的男子介绍了他。
“幸会,我是沢田纲吉。”棕发男子再次莞起唇角,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朝着太宰治露出了礼貌的笑容,随后又轻点了一下头。
“幸会。沢田先生是来进行委托的?”太宰治晃悠到国木田身侧,自然而然地坐了下去。
“是的。”男子点了点头,单是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似乎都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柔劲。
太宰治一手支在餐桌上撑起下颏,又略微歪起头,微卷黑发下的眼眸映着落地窗外的阳光。倘若仔细观察又会发现,那双带着狡黠弧度的眼中,或许还埋藏着极深的探究意味。
他问:“沢田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还在上学吗?”
“不,事实上我已经二十四岁了,现在在工作了。”
沢田纲吉端起身前的咖啡,像是在享受午后的温暖阳光,半阖着眼眸小啜了一口。
“那沢田先生看起来还真是相当年轻啊。”记录了一大堆委托人的证词,国木田独步单单忘记了和委托人谈谈对方的个人情况。
国木田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位面容带着青稚的男子,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还要年长一些。
“那看样子,沢田先生应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呢。”太宰治略带轻快的话音落下时,服务员刚好将他进来时点的蛋糕和咖啡装在托盘中送了过来。
他抬起头来,笑容明媚地对这位面容清秀的服务生道:“非常感谢。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愿意跟我殉情吗?”
倘若是寻常人,就算对方是个相当俊美的男人,在听到这等失礼的要求后,大概也会恼怒地立刻拒绝并离开。
但这位服务生小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保持着笑脸却冷冰冰地回复:“不,我拒绝。太宰先生你还欠着咖啡馆费用哦,柜台里有详细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