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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的话掷地有声,底下的人低着头连连答应着,“是,谨遵老太太所言,一定小心。”

挥挥手,“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这些人听了,如同得了特赦一般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在院门口如鸟兽状散去。

“你说什么?大哥取中了会试第三名?”周宜然蓦地起身,眸子里满是欣喜与自豪,竭力忍着面上的激动,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终于还是再次确认一遍,“我没听错?”

碧水撅撅嘴,扶着她坐下,“当然没错了,主子,您还不信我的能力?这可是蔡公公的徒弟亲自来送的信儿!没有皇上的允许他能来?绝对是真的,差不了!”

她抚着胸口,捏紧帕子,“这就好,这就好,会试前三名,殿试前十名是差不了的,运气好一点的,还能进入一甲,直接入翰林院,大哥的前程也就有了,朱家姐姐可是一进门就有了敕命。”

“可不是,想来朱尚书也对大少爷满意的不得了,大少爷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了进士的功名,又洁身自好,现在啊,肯定是在心里偷着乐呢!”

周宜然被碧水逗乐了,点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朱尚书你也敢打趣!你这要是被他听到,一个时辰的训斥是免不了的。”

朱尚书掌管礼部,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个清闲的部门,但每年的会试,皆是礼部掌管,主考官也是全部出自礼部,今年为了避嫌,朱尚书特意避开了自己,指派了自己的一位下属前去主考。

越是文人,越注重名声,朱尚书也不想自己和周浩然背上一个依靠裙带关系徇私舞弊的名声。

而且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位朱尚书最是重视礼数规矩,迂腐是迂腐了些,但能力摆在那儿,不然也不会成为一部的长官。

朱尚书最是唠叨,若是被他知道有一点不合规矩的地方,他必然是要开口训斥的。

不说别的,就说景和帝初初登基之时,承恩侯府就仗着是太后娘家,想要景和帝将名不正言不顺的惠太妃推上太后之位,当即就被朱尚书喷了回去,到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

“荒唐!荒谬!皇上乃元后所出的嫡子,贞贤太后是承恩公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长女,惠太妃不过是一扬州瘦马出身的妾室所出的庶女!如何能比肩贞贤太后,堪当太后之位?还是先帝是有遗诏未发封她做太后了?承恩侯,本官知道惠太妃和你是一母同胞,但你也要顾忌皇室的体面!一个扬州瘦马所出的庶女,如何配得上太后之位?更不用说惠太妃乃是先帝认定的不祥之人!”

在这之前,众人对朱尚书礼法严苛的名声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一次,是真真见识到了他的战斗力。

据说当时承恩侯被骂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脸可谓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自那以后,京城百姓谁不知道他承恩侯是扬州瘦马所出的庶子?

想到这里,碧水忍不住一哆嗦,心有余悸。

“说到朱大人,奴婢还真是佩服他,十年如一日的重规矩重礼法,竟然不腻歪。”

“十年如一日?”周宜然挑眉,兴味盎然,“这又是怎么说?”

“这个嘛,奴婢也是在府里的时候听底下的丫鬟仆妇说的,大概十一二年年前,朱尚书纳了一房妾室,那妾室生得极美,朱尚书不免就多去了她那里几次,这妾室这就猖狂上了,就是主母,有时候都敢不软不硬地顶上几句,若是主母处罚了她,还可以在朱尚书面前上眼药,告黑状。”

说着她摊摊手,“您也知道朱尚书什么性子,可这妾室了解的少,有一天她就装可怜,说自己成天给主母立规矩累得慌,就旁敲侧击地想要朱大人免了自己的请安,结果啊……”

碧水摇摇头,觉着那真是一言难尽哪!

她学着朱尚书的语气,半是严厉半是悠闲,“你为妾室,她为大妇,你给她晨昏定省不是应该的吗?既然做了妾室,就要明白妾室也有妾室的规矩,给主母请安,伺候主母,这是你该做的,奴才伺候主子,不是很正常吗?”

周宜然一口茶喷了出来,碧水闪得快,没有溅到她的身上。

拿出帕子压压唇角,擦干水渍,“真是太耿直了,那小妾都得气死了吧?”虽说妾为半奴,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巴掌拍到人家脸上的,也就朱尚书一个了。

心疼的看了一眼沾上了茶渍的雪白的地毯,“当然了,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且不说她是妾室,朱尚书说的本就是实话,无可辩驳,就是正妻,有几个敢冲着丈夫发火的?她可是用一张身契就能直接发卖的玩意儿!”

安氏的话掷地有声,底下的人低着头连连答应着,“是,谨遵老太太所言,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