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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是怕的,怕迷失,怕忘记,她怕自己原本的记忆也被流淌的时光斑驳,直至湮灭成泥。

但景和帝一句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的心,无比的温暖熨贴,即使是现代,多数男人也只一句为了孩子忍一忍,委屈?在他们眼里,不存在的。

反握住景和帝的手,周宜然笑意隐隐,“皇上,不若赏一赏臣妾前几日得来的新画作?作画之人虽无甚名气,但其画气势磅礴,技巧娴熟,已至臻境,叫臣妾自愧不如,他的晕染,简直无可挑剔。”

景和帝随着周宜然起身,一道进了书房,守在房门口的蔡公公和良辰烟儿为两人打开门,而后跟在两人身边,又守在了书房外面。

听着里面二人的讨论之声,外面守着的几人放下心来,用眼神和彼此交流着,可苦了实则是话痨的蔡公公。

当夜,景和帝自然是宿在清平轩的,恨得其他的妃子都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撕扯坏了不知道多少张帕子。

严婉容一把将手边的花瓶扫了下去,“都怀孕了还把皇上往自己的宫里拉,真真是个狐媚子!就她这样狐媚惑主,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之上被提册立皇后?哪有半分的贤德?”

木心和白芷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劝阻,“主子,您可小点声儿,和妃娘娘现在有孕在身,皇上平日里又多宠爱她,自然上心一些,就是留宿清平轩,也实属正常啊!”

“宠爱她?你怎么看出来的?都已经是妃位了,还住在那小小的清平轩,便是钱嫔所居的雪琼阁,也要比那清平轩大上三分,若是皇上真的宠爱她,为何不给她换一座更大的宫殿?”

木心叹了一口气,慢慢抚着严婉容的后背,“主子,您刚刚都说了,朝堂上大臣奏请册立和妃娘娘为后,那她为何还要迁宫?皇上既没有驳斥,只说考虑考虑,想来心里也是乐意的,只是立后一事非同小可,总不能一锤定音,是以……再者说了,和妃娘娘晋升不过数日,又要迁宫,未免太过张扬,现在,和妃娘娘又有孕在身,更是不宜迁宫,伤神劳身。”

严婉容坐下,到底气的慌,但也知木心说得有理,“难怪,当初本嫔就想过这件事儿,一直不得头绪,直到今日才算明白。”

拍拍桌子,跺跺脚,难得有些小女儿的娇态,“可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这样啊,也没说怀着孕还霸着皇上的啊!”

“虽说没有先例,可腿长在皇上身上,皇上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了啊!只和妃娘娘身怀有孕这一条,就没人敢说什么。”

严婉容听了,甩甩帕子,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主子,您有这生闷气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明日穿什么戴什么,明日去哪里逛一逛,说不定还能偶遇皇上。”

“打扮?逛园子?那也得让皇上眼里有本嫔才行啊,任是本嫔再美再夺目,皇上眼里看不见又能如何?”

“皇上的心里,现在可是除了朝政就是和妃和她那肚子里的孩子了,本嫔也没招啊!”

木心给她奉了一盏茶水,“您既知道,刚刚还为何说那话?”

“就是一时气极,冷静下来方知果真不妥。”

永和宫,容贤妃冷着脸将手腕上的和田玉镯子褪了下来,扔在梳妆台上,“你们,到时候找人将和妃怀孕霸着皇上,不叫皇上去其他宫妃宫里的消息散播到宫外,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善妒而有碍皇室繁衍的名声传出去,她还能不能稳稳当当地坐上皇后之位!”

寸心和寸景对视一眼,两人纷纷跪下,“还请娘娘三思,此事一旦被查出来,和妃娘娘纵然名声被毁,可您势必也讨不得好,能否保全今日的地位还是两说,况,周家不是吃素的啊!”

容贤妃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两人,护甲险些都要被折断,“怎么,你们二人这是要违逆本宫的意思?本宫的话,不管用了?叫你们去做,你们听着就是了,后果,本宫的亲生儿子早就没了,养子也待本宫不亲,有什么用?”

“可娘娘,您还有公主啊,公主年纪尚小,您好歹为公主想想啊!一个生母被厌弃甚至身上有罪的宫妃,以后会有什么好前程?怎么能觅得佳婿?说不定以后的夫家还会因此冷落她啊!一个没有父皇疼爱,还被宠妃针对的公主,还有什么尊荣可言?”

容贤妃瘫在梳妆台前,神情疲惫,“可本宫不想有人骑在本宫的头上啊,你们说怎么办?”

“娘娘,事到如今,您已经魔障了,容奴婢大着胆子说几句,您再不想,以后中宫终究是要有主的,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您,就算这次您算计和妃成功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和妃出现,您现在的谋算不过是扬汤止沸,根本无济于事,可若是和妃娘娘坐上了凤位,但却没有孩子,最后的赢家是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一直都是怕的,怕迷失,怕忘记,她怕自己原本的记忆也被流淌的时光斑驳,直至湮灭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