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的燕国还带着些未消的暑气,斗篷却厚而严实,脖子上围了一圈茸茸的狐狸毛。
燕宁皱眉,她觉得有些热了,于是便想要脱下斗篷。
侍女却按着她的手,重新为她系好了斗篷:“公主请不要脱下来。”她说,“路途遥远,路上用得到。”
燕宁按着系带,久久不言。
“……好。”她说。
大约是她逃跑的次数太多,在如此关键的一天,牧轻鸿也担心她故技重施,于是叫侍女们将她看得很紧,带着她出了殿,便将她塞进了马车里头。
为首的温柔侍女跟着她钻进了马车,看她坐好,就从暗格里拿出小几与茶壶茶杯,为她倒上了一杯茶。
一路无言,马车很快便出了宫门,又在宫门口停下了。
燕宁掀开车帘,她没有去看前方黑压压的梁国大军,反而伸着头,往后看去——
厚重的宫门落了锁,在她身后发出沉闷的巨响,沉默着送走了它最后一位主人,又像是从此将一个王朝尘封。
有一个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她的耳畔:
“启程——”
车轮骨碌碌地滚起来,轻轻地摇晃。清晨略带些凉意和湿意的早风轻轻地拍打着燕宁的脸颊,忽然,她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那湿意并不是来自于早风,而是她的眼泪轻盈地划过面颊,那湿意便是它们留存的最后证据。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