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厮退下,唐绾心安心地用了晚膳,又教白芍和绿萼写了会字,三人虽有主仆之分,但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私下在一起便是这样嘻嘻哈哈的,唐绾心摆足了“夫子”的做派,一本正经地装作捻须的模样道:“白芍这字力道太差,罚抄一百遍,绿萼有些进步,只是落笔仍有些抖动,还需加强,就抄个五十遍吧。”
白芍端着一张愁苦的脸,道:“夫人啊,奴婢们又不科举做官,要那么好的字做什么,左右识得一些,能写个差不多,便放过奴才们吧。”
绿萼笑嘻嘻道:“夫人真是的,那时候在夫子身上挨的罚,不敢报复夫子,现在都报复到我们身上来了。”
唐绾心轻捂着嘴笑,道:“现在终于不怕被罚抄书了,现在好不容易能罚别人抄书,我不得好生把握机会?”
宋柏谦进屋时便见到这样一副景象,书桌前的灯火甚亮,主仆三人的说笑声融化了整个内室,唐绾心笑得双眸都眯了起来,像是晒太阳的小猫似的,一脸惬意与满足。
他从唐绾心处知道了茶叶之事,又得知忠勇侯世子将父亲送回府中之后,好似是京南大营出了些事情,便去了兵部张罗明日去巡查京南大营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就收到了家中夫人吩咐小厮带来的点心与问候。
这让宋柏谦十分惊喜,可面上不显,待那小厮走了之后,便吩咐随行官员火速调出京南大营兵卒档案,而自己悄悄去了一个没人的书房将那份点心全部吃了下去,待他查验了那档案之后,又准备好了明日出行事宜,本需三个时辰才能结束,因唐绾心差人来了一趟,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事毕之后,宋柏谦急忙赶回府中,三月天夜里仍有些微凉,他坐于马背之上,阵阵凉风拂过,他额头却沁出了汗珠,一路上竟觉得年少时那种激情澎湃又情难自禁之感又在他体内复苏了。
他的心已太老了,在陇右道那些日子早已经将他磋磨成了大漠中的一粒可有可无的风沙,没有什么再能引起他的心绪波动了。
除了唐绾心以外。
她让他觉得,他还能做回从前的那个宋柏谦……
宋柏谦马不停蹄地到了府门口,并未让下人通传,则是自己入了清竹园内室,一进门便看到了这幅情景。
他已好久没见到唐绾心笑成这个模样了。
他活了两世,那个天真活泼又笑意盈盈的唐绾心,只在他儿时的记忆中还存在着。
宋柏谦双臂本是背在身后的,眼见此情此景,也情不自禁地将双臂放下,自然地锤在身侧,不住地摩挲着手指,目光禁不住变得柔和了许多……
还是绿萼率先发现了宋柏谦进来了,急忙停住了笑声,扯了扯唐绾心的衣襟,慌忙拉着白芍一起行礼。
唐绾心正笑得揩眼泪,骤然被绿萼一句“将军回来了”给打断了,急忙站起身看向他,见他唇角含笑,面容柔和,才放心了些,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将军回来的甚早啊……”
宋柏谦似是觉察到了唐绾心的疏离,渐渐收起了微微翘起的嘴角,淡淡地应了一声,缓缓地张开双臂,静静地看着主仆三人。
白芍和绿萼二人如梦方醒,又行了一礼,上前替他更衣,谁知还未挨到宋柏谦的衣襟,便听得宋柏谦道:“你们下去吧,不用你们伺候……”
宋柏谦声音有些喑哑,透着一股冷漠,白芍和绿萼二人似是感受到了一阵寒凉之感,骤然收回了双手,慌忙低头行礼退下。
门“砰”地一声关紧了,唐绾心还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余光瞥见宋柏谦仍张着双臂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前往内室的路上。
她抬头看向宋柏谦,见宋柏谦脸憋得有些红又忍不住从喉中溢出了几声憋闷的咳嗽声,想起他今日是有些风寒,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却并没有替他更衣,反而拉着他的衣袖入了内室,站在床边才给他解开了衣带。
唐绾心以前从未做过替人更衣的事情,不免有些生疏,他身板太高了,她还跳了跳才能将他的衣袍从他肩上褪下来。
一时间屋内十分寂静,只有蜡烛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宋柏谦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若即若离地蹭来蹭去,觉得一阵身心舒畅,却有些不满足,他已然素了这么多天,这般浅尝辄止对他而言反而是一场折磨。
而唐绾心则忍受不了这份安静,鼓起勇气开口道:“你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再煎服药吃?”
宋柏谦勾了勾唇,摇摇头道:“是真的不必了,郡主喂我,我也不吃了……”
唐绾心高举着他衣袍的双手一顿,想起今日自己那般大胆的行为,脸上不禁又有些发热,忍不住哀怨地瞪了宋柏谦一眼,咕哝道;“我说认真的……”
待小厮退下,唐绾心安心地用了晚膳,又教白芍和绿萼写了会字,三人虽有主仆之分,但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私下在一起便是这样嘻嘻哈哈的,唐绾心摆足了“夫子”的做派,一本正经地装作捻须的模样道:“白芍这字力道太差,罚抄一百遍,绿萼有些进步,只是落笔仍有些抖动,还需加强,就抄个五十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