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思索片刻便跑了过去,而宋柏谦听到唐绾心呼唤她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唐绾心在他面前站定,又对他道:“你要不要我教你啊!放心,很简单的!”

宋柏谦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敛去了眸中的情绪,转过头去不看唐绾心。

唐绾心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有些不平,伸手指向远处跑马的陈令仪,道:“你看,阿令一开始胆子小不敢上马,师父教的也不会,我帮她指点了一下,她如今都会了,你也一定没问题啊!”

宋柏谦很瘦,身量也不高,一身玄色骑装根本撑不起来,但他脊背也挺得绷直,转过头来看向唐绾心,默了半晌,道:“为何帮我?”

唐绾心顿了顿,避开了他的目光,撅着小嘴,道:“你也曾帮我抄过书啊,我教你骑马就当还你人情了!”

宋柏谦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着向他二人纵马而来的唐伯止和陆照行,轻轻勾了勾唇角,道:“多谢郡主好意,不敢劳烦郡主,郡主还是多花些时间在课业上吧。”

唐绾心一听宋柏谦又戳她痛处,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转身牵着马去找陈令仪玩了,没再注意那边的境况,可正当她与陈令仪玩得正起劲儿,却发现宋柏谦那边围了一群人,似是出了什么事。

唐绾心心里还有气,本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可架不住好奇心作祟,便拉着陈令仪去看,却见那些勋贵子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大笑,中间是摔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宋柏谦。

宋柏谦虽然人摔在地上,但是身子仍然绷得很直,嘴唇抿了起来,在地上伸展了半天,才一鼓作气地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神色十分漠然地看向在一旁哈哈大笑的陆照行。

那陆照行笑得十分放肆,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指着宋柏谦,道:“哎哟,你们说说宋柏谦骑马的样子像不像个小娘子!摇摇晃晃的,被我一撞便倒在地上了!”

他身旁那些人一边笑一边在旁边附和,唐伯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揽住了宋柏谦的肩膀,气得满脸通红,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哎哟殿下,我可没说胡话!”陆照行弯着腰笑个不停,摆摆手道,“奉劝殿下还是莫要与他玩了,不然这骑射功夫便永远练不好了!”

唐伯止脸憋得通红却想不出话来反驳,而唐绾心实在是看不惯陆照行那个张狂的模样,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拦在了宋柏谦的身前,冲着陆照行,道:“忠勇侯世子你好大的胆子!四皇子也是你等臣子能顶撞的吗!”

陆照行没想到唐绾心会直接冲出来,在她面前他还是收敛了些,起身正色道:“郡主,我不过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向四皇子进言罢了,确实没有顶撞之意,再者说,那宋柏谦骑马功夫一团糟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与四皇子在一起久了,恐怕会近墨者黑啊!”

“真是一派胡言!”唐绾心彻底抛开了宗室郡主的矜持,双手掐着腰道,“宋伴读是皇上钦点的四皇子伴读,你说出近墨者黑这种话,是在影射我皇伯伯识人不清吗!”

陆照行登时被噎住了,急忙摆手否认,却又说不出句像样的话来。

唐绾心冷笑了一声,抱起了双臂,道:“宋伴读是本郡主的人!以后你们若是想要再欺负他,可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得起本郡主!”

唐绾心话音刚落,刚刚还十分嘈杂的马场登时静了下来,陆照行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急忙招呼着众人走了,而唐绾心还沉浸在将陆照行赶走的胜利心态之中,骄傲地转过头看向宋柏谦,却见宋柏谦仍然木然地立在那里,只是看向唐绾心的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苍白的小脸渐渐染上一层红晕,在唐绾心望向他的时候慌忙移开目光,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马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唐绾心猛然从回忆中出来,便见刘氏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

“没事的,只是有些困倦罢了。”

唐绾心急忙饮了口茶掩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忆起这段往事,想来她这次助他一臂之力之时,虽然出言惊世骇俗了些,但也算是帮了他,想来与他所说的“债”扯得上关系。

再有便是他家道中落被贬陇右道而离京之时,她求皇后娘娘给他送去的干粮和衣物了,可那是以皇后娘娘的名义送的,他应当是不知道与她有关系的……

可他所说的那份要用婚姻大事才能弥补的“债”究竟是什么……

那日唐绾心刚指导完胆小的陈令仪,志得意满之时,便见宋柏谦站在马前十分固执不愿意上马的模样,只在远处看着唐伯止与陆照行二人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