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得转身继续徒步往王宫里跑,可是他们也依稀看见,王宫的方向早已火光冲天,里面不知晓又是怎样的一番人间炼狱。
四周不断有重伤的人向戚宛和楚慕涌来,拽着他们的衣袖,甚至是抱着他们的腿,口中唤着“神明大人,救救我们”。戚宛望着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想到方才的一片盛景,心如刀绞。他起先还想要去救这些人的性命,可是他每砍倒一只魇兽,便有更多的涌上前来,直到后来,他的手中已经没了武器。
楚慕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他心知戚宛最是善良心软,看见对方的心神已经濒临崩溃,只好架起对方的腰,将人强行带走。
两人奔逃了一阵,终于来到一间破败的神庙,此处不知为何,魇兽的数量要少上一些。戚宛和楚慕赶忙朝庙中跑去,想要避一避。在快要临近大门的时候,他们依稀看见庙门口正半跪着一个人。
戚宛定睛一看,登时便喜出望外,对方竟是姚子澄。
姚子澄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满身满脸都是伤痕,他将剑插/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正低着头剧烈喘息着。
戚宛唤了他一声,正想走上前去,可就在这时,一只躲在暗处的魇兽趁其不备,朝姚子澄飞扑了过去。
戚宛大吼了一声“小心”,却已经来不及了,可身旁的楚慕却先戚宛一步,冲到了姚子澄身边,硬生生承受下了一记重击,被那只魇兽咬穿了肩膀,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戚宛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回流,心脏几乎要骤停,他奋力劈砍着拦在路上越积越多的蛊虫,抢到两人面前,扶住了楚慕,失声道:“阿衍,你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楚慕的脸色因为失血一片苍白,他抬手按住肩膀处的伤口,望着戚宛勉强笑了笑,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他说着,转过头瞪着姚子澄,淡淡道:“臭小子,你欠我一条命,知道么。”
姚子澄也被楚慕的样子吓得不轻,他紧抿着唇,赶忙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摆,倾身给楚慕缠在了肩颈处的伤口处,堪堪将血暂时止住了。
戚宛和楚慕现下都只是凡人之躯,没有灵力傍身,受了伤更是无法快速修复,时刻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三人迅速躲进了破败的神庙之中,简短交谈了几句,姚子澄告知他们王宫虽然外围起火,内部还是安全的,况且还有密室可以躲藏,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回到宫中。
戚宛闻言心下稍安,看见姚子澄只身拿着一杆长/枪,身边没有半个下属跟随,有些诧异道:“既然宫中安全,你为何不躲起来,反倒要跑到外城来?”
姚子澄听见戚宛这样问,目光有些躲闪起来,他摸了摸鼻尖,犹豫着正要开口,戚宛却忽然身形不稳,猛得晃了一晃,朝一旁倒了下去。
楚慕和姚子澄皆是一惊,赶忙伸手接住了他。戚宛十分不适地摸了摸后颈,有点儿奇怪道:“好痒。”
楚慕掀开他的衣领,看见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此刻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那道伤口很深,还呈现出十分诡异的图案,应该是方才在战斗中被蛊虫咬伤所致。
楚慕看着形状诡异的伤口,登时脸色便变得十分可怖,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来,凑近戚宛的后颈,想要将伤口中的毒血吸出来,可是姚子澄却大喊一声“不可”,冲上前来,手忙脚乱地按住了他。
彼时戚宛已经出现了幻觉,他紧紧地抓着楚慕的手,难受地大口喘着气,额间全是冷汗,楚慕心疼地回握住他的手,怒瞪着姚子澄道:“臭小子,你做什么?毒素若是再不拔,他只怕要走火入魔了!”
姚子澄急道:“蛊虫的毒素不同于寻常中毒,万不可轻率用嘴去拔毒!若是贸然行事,毒素只会扩散,只怕连你也性命不保!”他说到此处,深吸一口气,望着两人又道:“我之所以从王宫里跑出来,是因为,是因为我父亲还有我爹爹,他们就在城中,我,我是出来寻他们的!”
楚慕微微一愣,有些不解道:“你父亲……还有爹爹?”
姚子澄抿了抿嘴道:“他们二人此次作为雍国的使臣,是受邀前来参加庆典的。我今日原本并未上街参加典礼,就一直待在王宫里。他们二人方才应当就在街上,我担心他们,所以才从王宫里赶了过来。只是我一出来,就遭到了这些恶心东西的围攻,一直也没能寻到他们。”
戚宛挣开楚慕的手,沉默片刻,抬手轻轻地合上了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纯净眼眸。周遭的魇兽与蛊虫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刻一拥而上,将皓蹄的尸/身蚕食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