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任霖轩微微抿起唇,“当然疼,疼得一直发抖,枪都拿不住怎么能不疼?”
沈屿和眼睑动了动,没什么情绪。
“她想让她的手恢复,一直打着,不知道的。”任霖轩语气有些慢,“还以为她在自虐。”
“......”
“别看我姑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她如果认定一个事就倔的很,谁也拉不回来。”任霖轩看着沈屿和,想到了他姑这么多年的心思,小声骂了句:“比牛还犟。”
听着他嘀咕的话,沈屿和很清楚,也比谁都知道。
从见面开始,她对自己的目的毫无掩饰,嚣张也很执着。
就好像,抓住了一次唯一的机会。
不得到不罢休。
枪声停下,尚有余音回响。
沈屿和掀起眸,看着前边的女人,她随手把枪放下,右手微微握了下拳,抑制住手心的颤抖。
旁边的老木把靶子移上来,俞乜看过上头的枪孔,似是满意,轻柔的眉眼折着光芒,锐利又漂亮,唇角勾掀起,尽显着她的恣意张扬。
她揉了下掌心,转身往这边走来,忽而和他对视上,唇角的弧度稍扬,“试试?”
“不用。”
沈屿和垂眸,伸手握住她的手,替她揉过被后坐力整得发麻的虎口和手腕。
俞乜稍稍一愣,而任霖轩瞧见这幕,不说话,自觉转身往射击台方向走,不做这灯泡。
俞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任由沈屿和揉着,等着那阵麻痹感稍稍缓解了一点后,称赞一句:“沈医生,手法熟练。”
沈屿和低着眼,淡声道:“你未来婆婆身体不好,我以前学了点按摩的手法。”
听到他的称呼,俞乜笑了一声,“难怪这么熟练。”
沈屿和没搭腔,继续揉着。
俞乜侧过头,看了眼任霖轩射击的姿势,倒是好奇看他:“你枪法和谁学的?”
沈屿和抬起下巴,“有朋友读的警校,以前和他好奇学了点。”
闻言,俞乜懂了,“难怪你枪法这么准,原来偷学过。”
沈屿和嗯了一声,“一般。”
“......”
见他还故意谦虚,俞乜反手就打了他的手,“上次还想故意算计我?”
沈屿和捉住她的手指,收拢在掌心,无声握紧,“赌注不是经过你同意了?”
“我同意。”俞乜眯眼,悠悠道:“但那是你的第一步吧?”
被她提出,沈屿和神色平静,似是无谓,“有什么差别?”
“......”俞乜被气笑,懒得理他,“我们去后面坐。”
射击馆后侧有休息区,不过离射击台有些远,但算是远观。
俞乜带着人坐在座椅内,转头继续看着任霖轩射击。
场内枪声阵阵,一下又一下的连接响起,确实有解压的感觉在。
俞乜对这儿很熟悉,熟悉到依旧能回想起当时那段复健的记忆。
艰难又漫长。
却没有一丝希望。
俞乜盯着前边的射击台,目光有些淡。
感受到她的情绪,沈屿和侧头盯着她,轻唤:“俞乜。”
听着这声,俞乜眸子一眨,回神看他,“嗯,怎么了?”
沈屿和看着她,指腹轻摩挲着她的掌心,随后将那时没有对她说的话,在此刻亲自确认问:“疼吗?”
“......”
俞乜指尖一顿,盯着他,没说话。
沈屿和也没有开口,只是无声与她对视着。
而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掌心与她贴合,温热的温度透着皮肤,渗透到神经,探入胸腔内。
疼吗?
这几年,疼吗?
俞乜抿了下唇,轻轻地扬起嘴角说:“不疼。”
闻言,沈屿和看着她,抬手轻抚过她的眼尾,继续问:“俞乜,疼不疼?”
相同问题。
伴随着他轻柔的动作,却带着极重的力道袭来。
一瞬间,将她维持的假面轻而易举地揭开。
俞乜嗓音发涩,张了下嘴想说话,却完全艰难。
疼吗?
从医院醒来后,她听到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
却没有人会问第二遍。
而她面对着所有人的担忧,早已习惯性的去说。
不疼。
但她明明,最怕疼。
“可以告诉我。”沈屿和指尖移动,与她十指紧扣,“疼就说,不疼也可以说,你要让我知道,也应该让我知道。”
闻言,俞乜眼睫轻颤,没忍住,垂了下来,她掩过微哑的嗓音,“知道什么?”
“你说过。”沈屿和抚过她的脸颊,轻抬起,稍稍弯腰与她对视,耐心地告诉她,“你要让我知道,你的曾经,你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
不想再通过别人来感受你,也不想与你隔了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好像,我并不在你的感受内,如同局外人。
“对不起。”俞乜似是怕他走,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歉,“我忘了。”
她没有感受到过有人替她承担,也没有经历过两个人的情绪。
两情相悦,已经是上天给她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