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要走,原来这么晚了还有应酬。
关靓站在沙发旁看裴庭州走出去,那道无形的距离似乎又划开了两人,渐行渐远。
开门那一刻,关靓垂下头没去看他。
可声音却从那头,遥远又清晰地落过来:
“再见,关小姐。”
关靓微愣,猛地抬眸,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离开的背影。
她怔然回忆刚刚他叫自己的瞬间。
再见……
他们还会再见吗。
那晚过后,关靓的账户里多了十万块。
不用问都知道,是一贯严谨的裴庭州,为今晚“包下”关靓给出的价格。
的确,很贵。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关靓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毕竟这几年她为了给父亲凑手术费,游荡在不同的里,所有的委屈自己吞,只为了这些冰冷的数字。
但当真的看到这么多钱,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那只能说明,裴庭州和她之间,是不掺杂任何因素的,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
他来寻开心,她给他开心。
由始至终,他的距离感都拿捏到位,从不越界。
关靓很清醒。
或者这样也不错,就当自己遇见了一个大方的客户,从他身上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隔天,酒吧的清扫阿姨在包厢捡到了一只领带夹。
知道头一晚包厢的客人是关靓的,阿姨把领带夹交给了她,“你问问,是不是你那客人掉的。”
关靓拿在手里,是银色的,很简洁的款式。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裴庭州似乎就在自己身边。
他的身体,他的体温,似乎都能透过这样一只金属的领带夹感受到。
那天下班后回家已经是深夜一点。
关靓站在阳台上,指间握着冰凉的领带夹,在夜色下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给裴庭州试探地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是你的吗。】
往常都会等几天才回复,又或者根本不会回复的裴庭州,那晚意外回复得很快。
【原来掉在你那。】
这话说得莫名暧昧。
关靓笑了笑,隔着屏幕也有些肆无忌惮: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故意掉在这。】
等了一会,裴庭州回她,【没必要。】
没必要?
关靓努力去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怎么看都觉得裴庭州是在说——
我对你没意思,你想多了。
关靓很知趣地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又说:
【你公司是在xx路吗,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吧。】
刚发出去,她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还要,也不介意我去你公司的话。】
大家不是那么熟,有些事还是确认清楚,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关靓原以为一个领带夹而已,裴庭州应该不会在意。
谁知他很快回复了四个字:【那麻烦了。】
关靓有些懵地看着屏幕。
在她的预判里,裴庭州的回复应该是类似“不用了”之类的话。
可他竟然同意了。
关靓有些吃不准裴庭州的意思。
但想了想,是自己先入为主地代入了各种假想和设定,从裴庭州的角度,不过是单纯地为他送一件失物而已。
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宽慰一番,事情又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第二天下午,赶在上班之前,关靓去了一趟裴庭州的公司。
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了,她穿着黑色的皮衣,长腿包裹着长靴,左手托着头盔,长发随意又慵懒地披着,就这样上了裴庭州的办公室。
没有一点羞涩和胆怯。
秘书得知她是来找裴庭州的,虽然露出几分讥诮的笑,但还是走了个流程通传总裁办。
然而里面的男人却说了声:“让她进来。”
秘书蓦地怔在那,没反应过来,“裴总?”
里面却挂了电话。
关靓敲了敲桌,“怎么样,能进了没。”
秘书白着一张脸引她进去,脑中却还没从“裴庭州竟然让一个穿得像个不良少女的女人进了办公室”这件事上回神。
来找裴庭州的女人太多了,城中爱慕他的女人大把,主动上门的更是屡见不鲜,但至今还没能有谁进到他的办公室。
关靓是第一个。
关靓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解锁了一项很多人都达不到的成就,一脸随意地敲开了裴庭州的办公室大门。
她进去的时候,裴庭州面前坐了个年长的中年男人,两人似乎在交谈,关靓忙弯了弯腰,指着旁边的沙发暗示自己可以等一等。
裴庭州便收回了视线。
关靓在沙发上坐下,不出声,暗中打量四周。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样的高档写字楼,尽管自己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内心对这些地方的向往还是藏不住。
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未来,有过各种昳丽的梦想,就算不能待在眼前这样精致的地方上班,至少也不会夜夜流连在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所。
但关靓不后悔。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正出神看着,一道明显愠怒的声音传入关靓耳朵里,打断她的思绪。
“你这样做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为公司流血流汗的时候你牙齿都还没长齐,现在一锅端了我的部门,让一个愣头青来接管,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赵叔,”裴庭州声音很轻,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情绪,“你为公司流血流汗,公司也没亏待过你,你的账本有多不干净,你知我知。”
被撕下遮羞布的中年男人蓦地恼羞成怒,站起来指着裴庭州的鼻子,
“庭州,你不要太过分,位置还没坐稳就这样对我们这帮老的,就不怕摔下来的时候摔残摔废?你才27岁,我们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米,这是叔叔对你的忠告!任何事都不要做得太绝……”
那人吧啦吧啦地连续说了很多威胁性的话,裴庭州却只是听着,面容淡漠,一个字都没回。
关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男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哪怕不是在说自己,她这脾气莫名都有些受不了。
“喂,老东西。”
“……?”中年男人回过头。
裴庭州也微微抬眸。
关靓坐在沙发上,双手慵懒插在皮衣外兜里:“多大年纪了还在这撒泼卖老的,要不要脸,谁爱听你那些忠告,这么喜欢说教回去跟你自个儿的儿子孙子说去,当这是自己家呢,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
“我什么我,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你什么位置啊?庭州是你叫的吗,裴总会叫吗?吃了几十年盐的人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还是说脑子被盐给腌成了豆腐渣,人话都不会说了?”
赵忠德愣是被关靓怼到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