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苦楚,似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扭头往屋内走,看着奄奄一息的林青玉,颤声道,“你吃东西,明日带你去见林景云。”
林青玉缓慢艰难地睁眼,死灰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光彩。
楚衍从侍者手中端过莲子红枣粥,掀袍坐在床沿,亲自舀粥递到林青玉唇边,见林青玉依旧倔强地紧抿着唇,他心痛如绞,“不上京。”
林青玉想笑,却没有力气,只是终究张开了唇,让温热的粥松了进去。
沈龄悄然站在门口瞧着,一声叹息散开。
难为有情人。
——
祖屋乃林家先辈未发迹时所住的一间茅草房,坐落在闹市的角落,周遭都是寻常人家。
马车停下时,有不少百姓围观,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林青玉一心想见林景云,外界的声音听不真切,楚衍想要扶他,他悄然躲过,步履虚浮地走向那虚掩着的破旧木门。
这儿连林府最破落的柴房都比不上,往后却是林青玉和兄长的栖身之所。
林青玉强忍悲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腐朽的木门,可在见到卧床的兄长时双目仍旧痛得一闭。
一眼能望到底的茅草屋内,只见冷硬的木床板上躺着个修长的青年,那青年散着发,身上的血污已经清理过,亦换了衫,可所受伤势过重,青衫复有鲜血胶着,将浅色木板染出血迹,林青玉呼吸不畅,挪动着铅一般的腿走过去,看见兄长苍白如瓷的脸。
林景云见到他,长卷的睫微颤,骤然看向跟随林青玉进屋的楚衍。
楚衍与他对视,面沉如水,久不言。
“哥,” 林青玉哽咽唤道,他想握兄长的手,可那十指重伤未愈,碰也碰不得,他只得改而跪地攥住兄长染血的衣角,眷恋地注视着林景云,坚决道,“我不要离开你。”
到了此刻,林青玉再是愚笨也明白了兄长的用心——竟是要独自承受这苦难,直至长眠在这破落的茅草屋中。
一想到可能与林景云阴阳两隔,林青玉便被滔天的恐惧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