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药是我自己熬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把碗收好,卖乖一般地把脸凑到兄长裹了布的手心,微蹭。
林景云费力挑起一抹笑,夸他,“青玉自然是聪颖过人。”
得了夸奖,林青玉心满意足,端着碗出去洗,不知不觉天竟已经黑下来。
他筋疲力尽地躲进灶台后的一个小角落,再也忍不住地,捂住嘴偷偷哭了起来。
掌心的刺已经拔出来,可他却觉得疼,他不敢被人发现自己躲起来哭,更不想如林景云担心,连哭出声都不敢,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哭了好一会,怕惹起林景云的怀疑,又草草地抹了脸,起身去打水。
附近有个水井,此时大部分人家都在吃晚饭,林青玉避着人群拿了桶过去,打了水又灰溜溜地离开。
借着月色,他瞧见水面倒映的自己,只是一天,他满脸灰污,头发也散开了,整个人狼狈不堪,眼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
容不得他想太多,林青玉拿水洗了脸,又打水给兄长擦拭身体,他身骄肉贵,从未干过活,仅是做完这些,就累得连走路都费劲。
睡前,林景云要林青玉清点楚衍留下的银钱,总共五十两。
他今日给了大夫十两,又被卖陶罐的老板坑了三两,剩下三十七两。
林景云听闻他买药罐便用了三两,本想提醒他被骗,可见到林青玉倦怠的神情,一句苛责的话都不忍说出口,最终只道,“往后支出先过问我。”
林青玉依稀觉得自己又败事了,可身心疲倦,无一丝气力去细想。
他抬脚上了狭小的木板床,钻进与兄长一床的被褥里,汲取这春末的一点暖意,他闻见兄长身上混杂着血腥气的药味,喉头哽塞,眷恋地喊了声哥哥。
林景云强忍着痛将他拥入怀中,两人依偎着,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人能将他们分离。
屋外有风猎猎响,长夜漫漫,不知何时见天明。